“说吧,你的雇主是谁。”尘莫染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叶纪,冷冷的说道。
叶纪稍微顿了几秒,开口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你只需说出雇主的姓名,”尘莫染打断了叶纪的话,“要不要知道乃墨冉之事。”
真是啰嗦的家伙。
“好吧,若公子执意欲知。”叶纪微微叹了口气,“我的雇主……”
叶纪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嘭”的一声——
叶纪的颈部以上,忽的开了一朵血与火的花。
他的头,爆了。
幸亏灵澈手疾眼快,宽大的衣袖一挥,两个光球便把他及升、冉两人裹了起来,因此二人没有受伤。
尘莫染愣了愣,看着糊满光球壁上的血肉残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脸色铁青,一只手扶着傅云升的胳膊,一只手扶住胃部,扶下身,吐得天昏地暗,几乎把前天的饭都吐出来了。
傅云升轻轻拍打着尘莫染的背,转头尽量不去看血肉模糊那面光壁。
见状,灵澈所处的那个光球自后向前消散了一半,剩下的把本在外侧的血肉反包起来,形成了一个小一点的球。升、冉二人所在的光球亦是如此。灵澈快步走到尘莫染旁边,眉头微皱,“冉儿可好?”
刚刚那两个球此时合为了一个球,静静悬浮在空中。
“师父……”尘莫染吐得眼泪都出来了,他面色苍白地看向面露担忧之色的灵澈,“这是……”。
“看来雇主很有警惕心。”灵澈眉头又皱紧了些,“一种特殊的丹药,服食者若欲说出特定的字、词或句便会身亡。”
“啊!“傅云升突然指着叶纪的尸体,捂着嘴惊叫了一声。
“怎了?”尘莫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地上哪有什么人的尸体,只有一只没有头、被拔了毛的野鸡。
尘莫染也用手挡着嘴,睁圆了双眼倒吸了一口气。
灵澈见两人如此吃惊,悠悠地说:“毕竟是妖,亡后露出原形亦为平常。
“不是,云升并未因此而惊,”傅云升摇了摇头,“这鸡——便是刚才云升捉住那只。”
“嗯?”尘莫染眼睛睁得更大了,转头看着傅云升。
傅云升解释道:“云升刚才拿着鸡去拔毛时,为防止鸡逃走,特地用匕首砍去其多半翅膀。谁知削去一半的翅膀后,那鸡却因疼痛,奋力挣扎,还是逃了。后又擒一野兔,烤了。顺着线踪寻阿冉时,恰逢赶来看到这厮要对阿冉下手。怪不得叶纪说其臂乃云升所断。”傅云升挠了挠后脑勺,恍然大悟般地说。
额,好吧,怪不得是光头而且衣服破烂,原来是被拔了毛啊。
“线踪?”尘莫染捕捉到了一个新词。
“孩童成年之前,即二十之前,不论脉络是否是通了,所到之处总会留有些许灵识。高堂可据此寻回走失之童。”
“灵识?”新名词再次get。
“灵识……即是自个儿的武力值。脉络通后,便可将其修炼至多。根据灵识多少,可将习武之人分为武生、灵生、初级灵徒、中级灵徒、高级灵徒、灵师、灵尊七类。武生最弱,灵尊为至尊,少之又少。灵武师……应便是灵尊。”傅云升说着转去看了灵澈一眼。
灵澈点了点头,“嗯,但灵尊并非至尊。灵尊之上还有玄红、乌金、原青、溯蓝、韵紫,”灵澈顿了顿说“以及如传说般的戏天。”
尘莫染听得一阵心塞。这种世界观,满满都是套路啊,又是修炼又是等级的,和仙侠世界有什么两样啊……。
“所以冉儿要听为师教导,努力修炼才是。”灵澈说着,还不忘揉揉尘莫染的头发,把他的头发都揉乱了。尘莫染小声嘟哝道:“摸头长不高的说……”
“灵武师,”傅云升突然问道,一脸严肃,“灵武师是否只,是,灵尊?”
“呵。”灵澈抬头朝傅云升一笑,“升儿真是敏锐。是矣,为师乃‘原青’之级,不过平日仅显出灵尊之力。”
“这灵识还能隐藏?”尘莫染好奇地问。
“嗯,中级灵徒之后便可压制自身灵识。”灵澈放下揉尘莫染的手,笑着说,“且高级灵徒之后便可将灵识实化。比方说,方才两个护身的球形光壁便是为师灵识实化。”
“那师父……怎么处理那些……东西呢?”尘莫染眼神朝一边撇去,手指指向与目光相反的方向。
灵澈转头看去,看见了悬浮在空中的血球。
他唇角轻轻一勾,小幅度的甩了一下手腕。只见球连同其内容物瞬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了冉儿,为师已处理掉了。”
尘莫染放下手,转回头刚想说些什么,便被腹中传来的声音打断。尘莫染捂住肚子,脸上微微有点红,尴尬地说:“师父……冉儿又饿了……”
“啊,对了!”灵澈突然小惊了一下,“本来便是打算找升儿的,却只因血腥味儿拐了个弯……升儿所说的那只烤兔呢?”
“哎!差点忘了!”傅云升一拍脑袋,一脸慌张地拉着尘莫染转身就跑,“快些,要不肉便焦了!”
尘莫染无语的跟在他身后跑。灵澈轻松地在树丫间窜来窜去。
片刻,三人便离开了那片幽暗的林子。又少顷,三人回到了大路上,围在一只烤兔边。灵澈微笑着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大块朵颐。半柱香的功夫,一只烤兔便进了二人的五脏庙。
“饱了吗?”灵澈微笑着问吃得满嘴是油现在打着饱嗝的尘莫染。
尘莫染站起来,擦了擦嘴,“饱了。”
“饱了便和为师继续上山吧。”灵澈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略微偏西,估摸着是大约下午一两点了。
“嗯。”尘莫染点了点头,又突然抬起头,问:“师父,那个叶纪服下的‘白妖果’是何物?”
早就想问了,之前一直被打断,现在可算是问出来了。
“白妖果这物,常人服下仅可供果腹;若妖服下,片刻后便可使妖之妖力暂且压制。”
“哦……”尘莫染歪头思索了一下,“因此,仍是说师父耍诈在先?”
灵澈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说:“先露出马脚、放松警惕的那一方,必定是输的那一方。”
尘莫染无语。四处环顾,寻找傅云升。发现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傅云升又不知道去哪儿玩儿去了。灵澈笑着拉起尘莫染的手,说“走吧。”
“云升呢?”
“会跟来的。升儿在同龄人中已经是佼佼者,大可不必担忧。”
尘莫染一阵心塞,满心碎碎念的跟着灵澈走了。
……
太阳已西下,天边最后一抹瑰丽的晚霞也已消融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天空中点点零落的星光,月亮在地平线上努力地向上爬着,成为这夜空中的一把弯镰。月光皎洁,树影斑驳,树叶的摩擦声沙沙的,甚是好听。
三人在石砖路上走着,软底云靴踩在石砖上无声。街上行人并不少,两旁的店铺灯火辉煌,卖夜宵的小贩高声叫卖……尘莫染睁大的双眼好奇又兴奋的看着这一切。
三人回到的尘府。夜幕笼罩下的尘府,灯火辉煌,明亮奢华,同时也不失深遂。
一个灰衣男子正在门口站着,四处张望。
尘莫染眼睛微微一亮,欢快地跑过去,“二哥!”
尘月笑着朝尘莫染张开双臂,微微下蹲把跑过来的尘莫染一下抱起来。“冉儿玩得可好?”
“嗯。”尘莫染点了点头,“二哥呢?”
“除闲极无事之外,一切都好。”尘月温和一笑,变戏法一般拿出一个草编的蚂蚱,“日里给冉儿编的。”
“哇!”尘莫染接过草蚂蚱,惊叹一声。
青翠的草叶,叶脉都清晰可见;三角的身子,扁平的头,不是非常精细,但足以见制作者的用心——眼睛也被细心的用笔点了上去。
尘月笑着说:“毕竟不会制这些玩意儿,难看了些。”
“不会啊,”尘莫染转头冲尘月灿烂一笑,“多谢二哥,冉儿很喜欢。”
灵澈和傅云升这才走了过来。尘月朝灵澈一笑,“多谢武师近日来对冉儿的教导。”
“公子多言了。”灵澈回以微笑,“此乃武师本分之事。”
“可否容云升问一句?”傅云升突然开口道,“何时进府吃饭?”
“啊,差点儿忘了。”尘月一笑,放下尘莫染,又牵起他的手,“饭食已备好,只待人去吃了。武师,请。”
“请。”
四人迈进了尘府,向尘府深处走去。
月光依旧皎洁,即使不用灯笼也一样能看清。
静谧幽暗的林子,传来沙沙的踩落叶声。
无头野鸡的尸体早已冷却,血也凝固不再流淌,两根鸡羽静静躺在距自己主人不远的地方。
尸体被拎了起来。
“啧,这就死了。”声音中透着一股嫌弃、不耐烦,以及深入骨髓的冷峻,“两个孩子都打不过。”
“也罢,下次换一个吧……”
野鸡的尸体在空气中如烟雾般慢慢消散。又一阵轻微的声响过后,林子又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