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川面馆我停了下来,我决定简单地吃碗面解决我的晚饭。走进去,里面居然坐满了人,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正准备走的时候,店里估摸是老板娘的模样妇女走过来招呼我,说如果不介意,可以进里面拼一下桌子。她看了看,指着最里面靠厨房门口位置对我说:“那个怎么样?”我环顾四周,的确没什么位置了,只有里面那个位置,那桌子坐着一个女孩,披着一件厚重的褪色绿军装,长卷发带点棕色。背对着我,看不清模样,但从背影看上去应该是很单薄。
我在老板娘带领下,来到她那桌,老板娘热情地问那女孩介不介意一起坐,当女孩正在低头看手机,当她抬头那一刻,我呆住了,长长卷发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有点迷离。绿军装外套里穿着一身恰恰好的浅灰色连衣裙,一条蓝色围巾显得格外醒目,也衬托出她的妩媚,如果说我生平有了第一次审美观,我觉得此时此刻的她给了我这个标准。
她的脸庞如此精致,像经过名匠雕刻过的一样,在白色灯光下,散发出不可言喻的魅力。不做作,清爽宜人又淡雅,即使在这简陋的店里,她的气质依然像一朵梅花般的原汁原味地在她身上弥漫着,并形成一种她独有的氛围。
只是我有点疑惑,不协调的绿军装是怎么回事。
美得如此精雅的她听到拼桌的时候,冷冷地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尴尬地拉开椅子。向她投了个不自然的笑容,我敢打赌,那笑容让我难堪极了。
她对我的笑容不作如何回应,依然埋头在看着她的手机,戴着一个刻有估计是藏文的银手镯的右手在屏幕上滑动着,我点了一碗牛肉面,在等老板娘离开的时候,我张嘴结舌地对她说:“对不起呀,人多,只能拼一下你桌子了。”
她抬头看了看我,嗯一声当回应。我心里暗自叫苦,店里人来人往的热闹,我突然觉得有一种寒气袭来,方向来自对面的她。
自讨没趣,我就把地图拿起来慢慢地看了起来,但心里不自然地想找点话题和这位冰美人聊聊天,能认识她更好。
“请问,你是来旅行的吗?”我张口问。
“嗯。”
她皱起眉头,那右手不情愿地停了下来。我显然不是很会打开话题的人了,“你一个人?”我继续问。
“有关系?”那声音冷冷的,像从冬天冰冻的水管里传出来的感觉。
“哦,没关系,对不起,我多问了。”我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免得在她面前出丑。
我沉默,然后端起杯子,在喝着白开水,以此掩盖我的慌张。
“去哪儿?”她开口。
“稻城。”
“哦。”她只是淡淡应了一下,接着问,“第一次去?”
“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去稻城。”我回答。
我本以为可以顺着这话题聊下去的时候,她点了下头,神情淡漠,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便没再问下去。
“稻城现在下雪,多准备一些御寒的东西。”她忽然想起似的说,“出门前有做这方面的功课?”
“那方面?御寒的?”我问。
“羽绒服、登山鞋,登山杖、护膝、防水手套都有?”
我默默在脑里清点了一下背包里东西,她说的基本都有,我点了点头。
她似乎觉得她所担心的是多余了,就没有说话,细细口吃着碗里的燃面。
我问她以前去过吗,她抬起头,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大概是三年前。
后来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静吃着面。我心不在焉地吃着,心里总想找个借口问她的电话号码,想认识她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就当我想开口问她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急忙忙地接了起来,店里吵杂,她边说电话边往外面走,站在店门口说了一会,我留意她好像和电话里的人在约定地点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凉,估计是男朋友吧,那件绿军装八成是她男朋友的了。
没多久,她回到店里,我假装在吃着碗里的面,她招呼老板娘过来,付了钱,然后把绿军装脱下来,拿在手里。把桌上那杯白开水一饮水而光,我抬头看了看她,她对我点了点头,作个手势说拜拜就转身而去。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我心里莫名有点失落,但想了想,人家说不定有男朋友了,我干嘛在胡思乱想呢,吃完面,我付了钱就往外面走,刚刚走出店里,老板娘急急追过来说我落下手机了,往我手里塞了一件东西,我拿在手里一看是台黑色的苹果iPodtouch,因为样子和流行的iPhone4s样子相似,难怪老板娘会误认为是手机了。
“小伙子,这么粗心不行的哦,手机就放在桌上,我收拾桌子的时候有张地图压在下面。要是别人看到拿走你的,你回来找不到还不找我闹呀。”老板娘责怪着说。
我本来想解释这“手机”不是我的,应该是和我拼桌的那个女孩的,突然脑海出现一个念头,我故作镇定地向老板娘说谢谢。等她离开的时候,我紧紧握住那iPodtouch往住的旅馆的路上走。
生平第一次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据为自有,那种感觉好像自己做了贼一样,我忐忑不安地回到了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