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7月23号,夜。
我孤零零的站在街道上一个公交站台上,头晕晕沉沉的一辆出租车过去,我伸手招,车没停。这个点,该是不是什么交接车的时间了吧。过了一会儿又一辆,还是不停。好像商量好了都视我为不见。
我感觉胃越来越难受,脚也有点轻飘飘的。不由嘟囔:“杜月明你个混球,明知道我不能喝还拼命灌我喝,这么多人不灌,不摆明想让我当众出丑嘛,还好我机灵,没中你圈套,借上厕所开溜。不过这什么鬼地方,连个车都打不着。”
抬手看看时间,差5分到22点半。
看样子这鬼街道没车了,我只好转过街角到另外的一条马路上去找车,空荡荡的大街上,行人和车都非常少。我在街头四处张望,口又干又涩。好不容易看到对面一个7-11店,我决定去买瓶水解解口,进店看了半天也没选好,最后买了瓶屈臣氏苏打水,出了店门站在旁边咕噜咕噜地喝着,一股喝了一半,才感觉胃没那么难受。这时才发现店转角边上站着一个朋克风格模样的女孩,半身靠着墙,左边还放着一把印着切格瓦拉头像图案的吉他包,而右边是一个黑色拉杆箱。脚下横七竖八丢了几根烟头。而她那戴着串珠手链的左手里着拿着点燃的半根烟,正慢吞吞的往嘴里送。
再留意她上身是白色T恤,外面披了件黑色机车马甲,下身泛白九分牛仔裤,脚穿一双灰色帆布鞋。左脚支在墙上做支撑点。整整齐齐的波波头格外耀眼,齐刘海的衬托下,清瘦的脸,一双漆黑的圆墨镜架在鼻梁上格外酷。那副墨镜正空洞地看着对面。准确的说,应该是在盯着对面某的点。我顺着那方向看去,对面是一排排住宅区。感觉她目光应该是停留在一栋灰色楼,那灰色楼门口楼梯正对着马路,楼梯亮着橘黄色灯光,一看就知道是有一段年月楼龄的房子,房子稀稀拉拉亮着灯。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在注意某个亮灯的房间,看样子在那角落已经站了一会。
“挺漂亮的!就是太酷了!”我暗暗想着。
电话此时响起了《遇见》铃声,我一看是杜月明。杜月明在电话里头扯大嗓门说:“兄弟呀,上个厕所怎么这么久呀!该不会掉厕所吧!”
“明呀,兄弟我已经出来了,不胜酒力,提前撤了。”
“什么?你不厚道呀,居然借上厕所开溜了。赶紧地,马不停蹄的回来!我们都等着你呢!”杜月明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我实在不行了啦,你们玩得开心点!”
杜月明在电话噼里啪啦地数落着我,非要我回去,我干脆装听不进去,把电话按免提远远放在前面。
“喂,喂,喂,明,听到吗?喂,手机快没电了。”说完,我直接关机。然后松了一口气,对于酒局这样场面,我是能推就推的,推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去。
我把手机放回裤兜,喝完苏打水,正准备去路面截的士,突然身后一个清脆声音响起“喂,大叔。”我回头看看周围,除了7-11店里面值班的两个女孩,店周围就我和那个朋克女孩。我用手指指了指我,朋克女孩点了点头。我郁闷极了,什么大叔嘛。我有这么老了吗?虽然已经过30而立的年纪,但怎么看也不显老啦,被人叫大叔还特别不适应的,但想想有好几天没刮胡子了,大概这原因才让我看上去有点颓废显老了。
我边走过去边说“是叫我吗?”
“嗯,叫你呢,这周围好像就你我两个人吧。”
“哦。有事?”
“没什么事,问你借个火。”女孩一边扬起手里烟一边笑了笑。
我看了看她脚下的烟头,疑狐的说:“你没有打火机?”
“你别误会呀,我刚刚是有,现在打不着了。”
“哦。这样子,我不抽烟,所以,没打火机。要不,我去店去买一个?”
“不,不,那算了.”女孩把烟丢在地上。
“抽太多烟不好,你在等人?”我问。
“嗯,在等一个人.”女孩语气加重的说。
等人就等人嘛,有什么呢,我嘀咕着。
“看样子等了挺久的。”我笑着指了指地上那些烟头。
“嗯,是有点。”
“刚刚来这个地方?”我接着问。
“应该是刚刚回来这个地方。”女孩一边拍着吉他包一边说。
“对了,你赶时间吗?”她抬头问。
“时间是有的,我本来是想截的士的,这不,你叫住我.”
“那好。可以帮个小忙?”她问。
“什么忙,你说。”
“这样的,我要过去对面我朋友拿点东西送给他,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行李吗?”女孩问。
“这样呀,不能太久哦,我只能等你看十来分钟的样子。”我看了一下表。
“放心,肯定不会超过这个时间的。”女孩狡猾的笑着,拉开拉杆箱从里面拿出一盒圆形包装模样的东西,看样子挺沉的。
我有点疑惑了,该不会遇到什么骗局碰瓷之类什么的吧?最近新闻说有一些新的骗局,一开始叫你帮她看着什么行李,然后就出现几个彪炳大汉之徒围着你,说你拿了行李里面东西要你赔的。何况这夜深人静的地方,想到这我背脊发凉,哎,干嘛答应她呢。正在心里七上八下,女孩已经拿着那圆盒子走过马路,踩着那亮着橘黄色灯的楼梯嗒嗒上了那个灰色楼。
不一会,那灰色楼左边大概第六层向马路的一个房间响起动静,噼噼啪啪的声音,还掺杂着男女对话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上去是吵架,没多久有个窗户就丢下来一堆衣服,然后又是鞋子,再然后是乱七八糟的底裤什么的。天呀!什么情况,这夜里,两口子挺折腾的嘛,我暗自想着。
此时,我看见一个急急的身影从楼梯跑了下来,一箭步向我站的方向跑了过来,快到跟前一看是那个女孩。后面还跟着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妈呀!我吓了个半死了,她气喘喘边跑过来拿起那个印着切格瓦拉头像图案的吉他包,大声对我说:“跑!”
什么情况呀,干嘛要跑。我莫名其妙的的楞了几秒,她跑出56米左右回头大声叫“快跑呀!”。我头脑一片空白,赶紧拉着箱子跟着她跑。
后面那个满头是血的男人一边追一边叫“萧楚楚!你个婊子!给我站住!老子和你拼了!
天呀,多大仇,居然玩命了!我一边跑一边想,两个人一起往前跑,那个叫萧楚楚女孩跑得飞快,我被逼跟着莫名其妙的跑,箱子的轮子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一路响得非常刺耳,而那女孩居然跑得比我还快,像充满电的机器人,我不得不拼命跟着。
那女孩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你得跟着,给他追上没命!”
后面那个血人离我们大概10来米的距离追赶着,我一边拖着拉杆箱一边狼狈往前跑着追着她脚步,而她一边跑,一边没忘了问拖得不知所措的我:“怎么称呼你?”
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她冷不丁一问,有点纳闷地说:“什么……什么……呀?”
她说:“忘了问你名字,怎么称呼你?”
我上气不接下气,结巴着说:“我,我叫苏安,苏州的苏……随遇而安的安……”话还没说完,她一声“留神”,来了一个急转弯,往一个小巷子跑去,我一直跟着往前跑,突然一个急转弯,差点撞上路边路灯杆。
我们顺着小巷子跑,风声在耳边呼呼而过,就像是港产片黑帮片里面那种被人追杀的剧情一样,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候,我却又听到她回头换了一种口气说:“我叫萧楚楚”我实在是没想到她在如此状况下这样的方式介绍自己,我接着说“那个,满头是血的男人,和你什么关系呀!什么情况?”
她脚下生风,呼啸着说:“什么啊。”
我气喘吁吁又加上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说,那个……男人……他,你们,什么……关系……什么……情况……你是不是砍了他?”
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始终注视着逃跑的方向,但嘴里依旧跟我说着,由于街道车流声太吵,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什么呀,谁砍了他。”
我追上她和她并排跑着:“那个追你的男人啊?”
她侧着脸向我解释道:“哦。你误会了,那是油漆。”
我一脸茫然,由于跑得太快,脑子确实跟不上旋转了:“啊?”
她接着说:“砍人的事,我干不了。淋他一身红油漆倒干得来”
我才反应过来,看来真的要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维方式,才能跟得上眼前这个朋克非主流,但是此刻,我已经被拖得筋疲力尽。我正想问她一些什么,此时我们已经又跑出来到主干道了,路上车流不息。眼前是一个十字路口,绿灯正一闪一闪,就要变红色的时候她突然拉着我手臂跑了过去。我吓得魂飞魄散的,刚刚跑到对面,后面的车流滚滚地向前冲了,在身后呼呼生风,天呀!慢几秒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回头看着对面,那个满身被淋了红油漆的男人正在大声破骂,语言不堪入耳,相当难听。萧楚楚得意极了,一边挤眉溜眼一边竖起中指挑拨着。完全不顾身边难堪的我,然后我们继续小跑,穿过一排商业街,几家日本寿司店,再往前是两家酒吧,经过国信大厦右转,最后我们在大剧院门口广场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