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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星空

深邃的夜空绽满璀璨的繁星,虽然不见了月光,但明星同样将黑夜点缀通透。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离开故乡太久,还是触景生情的有感而发,这样绚丽的星空自己已是多年未见,而望着此刻的绚丽斑斓,心中不禁有了一丝痛楚。

故乡?可笑。我连自己的身份都没弄清,又有何资格谈论自己的故乡?也许对于我眼里的故乡来说,我只是个漂泊流浪的天涯旅人吧。她未曾真正地接纳我,就像我从未真正的属于她。

“江岚?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脚步?”

江岚?可笑,自己曾经有一次对他人坦然相待过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夜特别容易让人忧伤,我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微笑着叹了口气。

“别叫我江岚了,叫我…”

可笑,可笑。这一刻我竟因为思维的短路而一时语塞。我的真正姓名是什么?杨宵?辛尘?杨岚还是江岚?

都不是,都不是。由于没弄清我与杨帅的关系以及杨帅的真实身份,导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名字,身世,这些常人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自己却对其一无所知。我总是竭力地饰演好每个名字背后的角色身份,却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自我。我所追寻的并不是所谓的真相,身世也好,凶手也罢,或许这些都只是我拿来慰藉自己的借口,而我真正想得到的,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答案,一个足以证明我存在意义的答案,一个足以说服我自己的答案。这也是支持我还能苟延残喘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拼死想要活着逃出光戾,也无非是为了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即使为之付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对我来说,只要知道了答案,就足够了。

“别磨磨蹭蹭的了,等到我的能力散去,被控制的人恢复了正常,血族的卫兵发现了异样,我们可就要危险了。”

“嗯?嗯,好,咱么走,不好意思刚才愣了下。”

浩瀚的星空无言地将黑夜哄然沉睡,整片大陆都陷入了恐怖沉寂,冷风阵阵袭来,不禁让我感到一丝脊背发凉。

只不过事情进展的顺利情况大大超出了我的预计,本以为逃脱的路上会遇到一点小的阻挠,可这一路走来,别说是阻挠,就连逃离的路线都没有遇到杂物的阻塞,整个路径出奇的平坦,这感觉就像是我们的动向早已被对方掌握,就连逃离的路径都是被对方精心推算过后得出的结果,以至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内,对方要做的,只是平静地等待猎物自投罗网。越是安全平静的境遇,往往越能诱发起我心底隐隐的不安,这可能是一种多疑的弊病,亦或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

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确实如此,夜空的繁星开始收敛起光芒,一面巨大黑色薄雾将半面天空罩。而这团薄雾似乎又不像是深夜里的乌云,反而更像是一股拥有自我意识的黑烟,丝丝缕缕,在夜空中肆意地变换舞动的姿态,毫不掩饰自己的张扬,似乎正期待着被我们发现。

“空城?怎么会?”

我和绿马不停蹄地奔到了血族西侧的城门,西方城门的戒备会相对削弱,这在意料之中,但至少也应该有十名左右的血族卫兵把守。而此刻的人去楼空,似乎在向我们宣告着幕后黑手处心积虑的阴谋得逞,甚至还有一丝嘲讽的味道。但不管怎么说,都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我和绿被发现了,而且打从一开始就暴露得干干净净…

“江岚,小心,情况有点不对劲,先观察片刻,再做决定,切勿盲目行动。”

看来绿也察觉到了异样,但现在明知自己落入了敌人的群套,对方接下来会展开怎样的攻势自己全然不知,换句话说,我和绿现在已经陷入了全面的被动,而这种被动不光是指环境上的,更是指心理上的,对于此刻惶惶不安的二人,对手已经完全取得了心理压制。可这种只能畏首畏尾的不敢行动,被敌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想一想真是让人火大。

砰砰,砰砰…

在这个死寂的夜晚,我和绿甚至听到了彼此互有节奏的心跳。为了正面迎敌,我和绿双背护靠,防止有人偷袭。四下不见一人,唯一相伴的,或许也只有深夜里我和绿彼此的影子吧。

等等?影子?

虽然群星闪耀,但此时并无月光,没有月光?哪来的影子?

我急忙背转去望向绿面前的地面,出人意料的是,他面前也笔直的躺着一具冰冷的影子!!!

可能单是这样描述不够形容我心里的震撼,可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除非此刻有一个光源在我和绿的正上方,否则二人的影子不可能相反。再者,这个光源应该离我们的头顶并不远,不然的话,是无法满足此刻影子的地面长度的。第二则是有两个反方向的光源正好将我和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可这里也有它说不过去的地方,就是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应该会在我的背面发现我的另一面影子,可是现实并没有。

两种情况都涉及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点,就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是存在所谓的光源的,可这种光源我和绿都看不到,换句话说,面对未知的恐惧和无形的敌人,不能理解的事物一旦出现,就能顷刻让我体验到低到冰点的不栗而寒。

不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那就是影子本身…

“江岚!小心!”

什么!

就在我转过头来的一瞬间,我面前地面的影子竟挣脱了地面的束缚,腾空而起,纤细的手臂化身一根迅猛的毒刺,一个前插,便向我的头颅刺来。

时空之穹!

还好我及时转过头来,将视线聚焦到毒刺末端的尖点,想通过此举,摆脱现在的险境。

滋啦!

怎,怎么会?时空之穹居然没用!毒刺的力道丝毫不减,反而更加凶猛地朝自己刺来。不过还好自己反应迅速,躲闪及时,毒刺并未伤到自己,只是浅浅地割破了喉咙旁的衣领,不过说来也险,再多那么几寸…

“啊!”

我连忙扭转过身,才发现原来绿由于躲闪不及,被毒刺刺穿了右臂。虽然被刺穿得窟窿并不算大,可我还是透过这圆润的窟窿,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窟窿另一侧的彼岸。

哧溜。两条毒刺就像雨水落入池塘一般,在触及到地面的一刹那,也便隐藏掉了踪迹,与深沉的大地,融为一体。

“绿,怎么样?身体还能动么?”

“可以…没问题的。”

绿嘴上是这样说,可我眼睁睁地看到淌着血的窟窿越来越大,被黑刺触及过的血液像是被点燃了的烈火,一点一滴,侵蚀着绿苍老的身体。终于,绿半捂着受伤的右臂,半蹲下身体,露出一副极为难过的表情,这是从原本极为坚韧的他的脸上极为罕见的难色。不过看样子,绿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况且他的控制能力在对抗这种灵活的非人类物体也毫无优势,这样下去,他有可能成为自己的累赘。如果对手聪明的话,只要攻击绿,我就只能疲于招架,这样长久下去,即便自己不受伤,自己也会因为体力耗尽而成为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如…不如我下手杀掉绿,既能让自己摆脱窘境,也让他来得痛快,况且我和绿本身就是敌对的九星与暗影…

不如…

不如个卵!我怎么会这样想?呸呸呸,这种小人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大脑?肮脏,龌龊,卑鄙!这不是我的风格,这有悖于我的美学。

“绿,你躲到安全的地方,我来吸引它的注意!”

虽然着这样说,不过这种寂静挣扎里的四面楚歌,让身处危险中心的二人毫无遁形之地。安全的地方?如果这种地方真的有的话。

来了!

还好因为长期的能力运用,将我的视力练就到了人类水平的极致,视觉处理的灵敏度也高于常人几倍。我专心地观察着地面震动的波幅,竟发现了藏于地底微妙的暗流涌动,这或许就是对方看似神秘的能力所在。

嗖嗖!

果然,在暗流鼓起的瞬间,两股漆黑的地刺破土而出,还好自己早有准备,一个后腾翻,就轻松躲过了这看似致命奇袭,接下来…

本想在落地后对眼前的黑刺多做观察,以便找到制敌的方法,可就当我在空中翻转过一个团身之后,却看到了一股奇异的景象。

这次或许真的是我的错觉了,我竟看到整片地面都在轻微的颤动,像一个蠢蠢欲动的巨人苏醒,亦或是一只极力破茧成蝶的蚕蛹。

轰隆隆!!!

整个地面突然全部爆裂开来,像是蓄满力量的火山喷发,咆哮着充斥着死寂的黑夜。

地面上伸出无数漆黑的手掌,像是地狱里的挣扎冤魂,一把一把,就将自己拖入了无尽的深渊,直无数的黑暗完全压制了我眼神里的最后一丝光芒,我只能惊恐地看着黑暗将自己完全吞噬,甚至做不出一点挣扎的反抗。

我甚至还没有做好必死的准备,就迎来了这可悲的结局。

到此为止了么?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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