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与阿越均是一怔,哑口无言。突的远处传来几声。三人回头一看,十几个清一色着装,都是发系纶巾,宝蓝锦袍,后腰际挂着一个约莫半人身高的竹简,简内裹着一支巨大狼毫,为首的是个潇洒飘逸的男子,已有二十八九的样子。正从刚才那条小道行走过来。
十几人看似走的极慢,声音却似在耳前,听得极为清楚,可见功力不俗。片刻不到,已来到三人面前。
“本公子说话难道三位听不见?”为首男子有些傲慢,眼神掠过三人,出口就问。
阿越本是憨厚之人,见到这些不速之客甚是无礼,也不恼怒,抱拳问道:“不知诸位有何指教?”
站在这英俊男子旁的是个豆蔻年纪之人,阿越此话一出,这人便有些不满,走出来指着阿越,大声喝道:“你这人怎么那么无礼,我家公子问你话呢。”
英俊男子摆手示意道:“郝武,不得无礼,也怪我不该大老远就问话,本公子重新问便是了,几位可是前往风雷镇?”
老妇立在那儿并未出声,看也不看这十几个人。秦风风不待阿越作答,插话笑道:“不告诉你们,嘻嘻。”
英俊男子不以为然,微带笑意,眼神又是掠过三人一眼,方说道:“本公子是从太白村前往风雷镇,这一带甚是不熟,借问几位怎么走?”
那郝武眼神一瞪,嚣张说道:“听到没有,我们是太白村的,太白村,知不知道?哪个门派不给我们太白村面子,快说,风雷镇怎么走。”
后面一干人等闻言哈哈讥笑。阿越移身挡在老妇与秦风风面前,问道:“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英俊男子闻问双手一背,豪言答道:“本公子叫郝墨,武玄界人称文公子郝墨。你呢?”问的甚是有些不屑。
阿越一揖,说道:“小道阿越,乃是武当弟子。这二位是小道的救命恩人。”秦风风诶的一声,拍了拍阿越,说道:“傻道士,不理他们,我们走。”阿越看了看郝墨和郝武,以笑作答,忙跟着二人走去。
郝墨见三人竟敢就这么离去,心里想到何人敢这么对自己。当下脸色一变,极为难看,点头意会郝武。郝武嗯的一声,喝道:“我说你们几个是找死,我家公子看得起你们才问你们话,看招。”说话之时,郝武已发动身子,单脚点地,往三人身后窜去,手肘一震简端,竹简给震到头顶,郝武一爪抓住,猛的挥了过去。一挥势大力沉,三人衣袂凛凛。
阿越走在后头,郝武开口之时已觉不对,闻风后面突的攻来,当下回身一转,已然不及,双臂一挡,一麻,身子竟给打飞。幸是老妇和秦风风此间已回过身,两人身子掠起,托住阿越稳稳落地。
老妇终开口厉道:“好狂妄,接老身一招。”话音甫落,欺身而上,提足跃起,两掌各呈拉状,一扇,喝道:“琵琶五赋——五指断弦掌。”身形落叶般坠下,一落地,掌势扇了出去,五道气劲迸发,力道中似是暗藏五根弦丝一样,断弦般先行甩去。
郝墨暗叫不妙,忙的展动身形,疾的纵身上去,一把推开郝武。另一重掌击在竹简之上,竹简一弹,郝墨左手忙结起手诀,双指一横,食指扣上中指,也是一声大喝:“太白盾诀——半简神威盾。”诀印一起,那弹在半空的竹简鹰俯般扎落于地,竹简半张。郝墨鱼跃而起,立于简缘之上。
五道似是断弦弦劲已甩在竹简之上,竹简虽已稳扎,却也摇晃了两下,可见力道之猛。郝墨见此正欲一笑,未料真正的气劲才随后击来,始料不及。猛的五道气劲眼看就要击在郝墨身上,突的竹简无形般伸起一道屏风般的气墙。
“呜”的五声,气劲击到,如猛龙过江气势,呜的袭来。幸是那道无形屏风一挡,不然郝墨此刻只怕已是死人一个。不过,力劲虽消,余劲尚存。郝墨还是给这尾劲一震,摇曳般倒摔跌落,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噗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竹简之盾。
郝武一惊,搀起郝墨,切声问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郝墨答道:“无碍。”看着三人渐行远去,恨声接道:“下次定让他们尝尝苦头。”
昏,黄昏,红霞,霞笼在这个镇落,异常美丽。
风雷镇,石板街道,以砖为墙,古香古色。虽是夕下,街上依是人来人往,有做买卖的,有行走打尖的货商,有吆喝的货郎,有押镖的镖师……
镇里唯一一间客栈,八方客栈。往日冷清的客栈,此时热闹非凡,客房与上等房不但住满了人,连客堂也坐满了人。坐着各门各派的人,却是静落无声,每个人都在自斟自饮,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挂着一触即战的神色。
客栈角落的一桌坐着三人,一个美若仙子的姑娘,一个普通老妇,一个身着布袍的男子。这三人便是阿越几个。
阿越此刻正疑声问道:“婆婆,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
老妇巡视一眼,答道:“告诉你也无妨。明日便是武玄盟主易主之日,这些人都是各门派的顶尖高手,想必都是代表各自门派前来参加盟主大会的。”
阿越一怔,喃喃自语道:“盟主大会?岂不是也能见到武当的人?”
秦风风瞧着阿越,说道:“傻道士,在嘀咕什么呢?”
阿越略一沉吟,说道:“风姐姐,没什么。”一顿,接着问道:“婆婆,小道斗胆问一句,婆婆可也是来参加盟主大会的?”
老妇点首,以示作答,眼神却瞧着门外走进来的一帮人。
“小二,可还有上等客房?”客堂里突然发出如此声响,如同深夜里惊动了一群黑鸦,堂里的人瞬间抬头冷眼看着这帮人,眼神甚是不善。
来者着装打扮一看就知道是个大门大派。为首的是个很精瘦的年轻人,这七八个人穿着胸口绣有一把鸣鸿刀标记的锦袍,都背着一把斩虎大刀。
小二忙招呼道:“客官,不好意思,今天客满了,不如几位爷另寻去处。”站在那精瘦年轻人旁边的一个精壮汉子走出来一把抓住小二的胸口,狠声说道:“信不信我杀了你。”小二一怵,惧道:”好汉,饶命,饶命。”
靠近栈门的一桌坐着三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一裘白衫黑纱,酒桌上放着三把金黄的匕首。其中一个鹰目勾鼻的人站起身来,怪声说道:“崆峒好大的气派啊!”
精壮汉子一把扯开小二,对着那怪里怪气的人沉声说道:“你们星宿派可是想讨教两招?”精瘦的年轻人伸手挡住壮汉,斜目瞧着那人,冷道:“潘威,不可节外生枝。”言毕转身就走:“咱们走。”这一帮人说来就来,说走就已走。
长得鹰目勾鼻的中年人甫一坐下,就对着另两人说道:“迟早灭了他们威风。”两人依是在自斟自酌,仿是没看见这一幕一般。
秦风风似是觉得有趣,奇道:“娘,他们是什么人呐?”未等老妇开口,阿越插话答道:“看他们着装似是崆峒派。”老妇一言不发,神色古怪,忽的站起身子,说道:“走,随他们去看看。”言罢拉起秦风风。阿越不知为何前辈见到这帮人神色甚是不对,此刻老妇说要跟上看看他们,只得也随之跟去。
黄昏落去,便是黑夜。弯月悬空。
三人走出客栈,老妇已使出轻玄术,腾身而起,飞上古墙之上。秦风风回首看着阿越,调皮说道:”傻道士,可能跟上?“话音刚落,一笑回眸,阿越瞬的脸又是一红,紧张一笑。
秦风风也随之跃身飞起,身子轻盈的如燕子一般,纵跃而去。阿越一呆,随即释然,苦笑一声,当下疾奔几步,一跳,几个纵落追去。
阿越心里暗道:难道前辈认识他们?看来稍晚我也得去瞧瞧武当的人在哪里?
三人越过几座高墙,来到围墙之上,墙下是一个空旷的草地。已有一队人马驻扎在那,瞧那身影,当中似是就有一个刚那精瘦的年轻人。阿越轻声问道:“婆婆,为何要偷听他们?”
老妇轻瞥一眼,沉道:“老身自有打算。”秦风风扯了扯阿越,悄声说道:“傻道士,你跟我来。”言罢对着老妇低语道:“娘,我下去看看。老妇轻嗯一声,道:“小心一些。”
“娘,我知道。”答毕转身贴着墙沿几个弹身轻轻落下。阿越也跟着跳了下去,临近落地,左脚一踏墙楼,旋绕几匝,无息坠地。秦风风拉着阿越贴着墙根,悄声摸去。刚好这些草地过膝,两人猫身钻进草丛,靠近那队人马地方。尚离几十丈地,便屏息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