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昨天和紫罗兰爬山有点儿乏累,手机闹铃响了两拨,我才勉强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洗了把脸穿好衣服,一看表,不到两点。坐会儿禅吧。毕竟一会儿要做的是阴阳先生的活儿,有点儿棘手,得静静心。
靠着床头,双盘闭目。念起护身咒“头顶佛世尊,心中有观音,身前真武帝,身后有老君,左边有青龙,右边有虎神,弟子今在此,敬请护法神,七二一。”念了三遍。
“乾是天坤是地,太阴太阳画太极,两仪生四象,八卦主天地,南火北水依,东木西金中地临四季,今请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念了三遍。把师父教过我的各种护身咒统统都念了三遍,不知好不好用,图个平安,解心个疑吧。然后静静的坐禅等兔子的电话。
朦胧中,我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如立正穴,主得六十年富贵昌隆,儿孙贤孝,人丁兴旺。采穴者,寿损三十年,瞎眼一只,孤独终老。”
!!!浑身一抖,惊出我一身冷汗,睁开眼,心咚咚咚的狂跳。不知哪路仙家护法传音于耳。惊恐的并不是我听见的声音,经常受人传音指点。不过这采正穴者,未免付出代价太大了。可我学艺尚浅,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点了正穴,岂不是……想到这儿,我后脊梁骨直冒凉风!
嗡嗡嗡,手机响了,吓得我一个健步窜到地上,此时已是大汗淋漓。稳了稳情绪,接起电话
“到了?”
“啊旭哥我在楼下,北口停着呢。”
“好,等我。”
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拿上罗盘,一遍一遍的念着白度母咒下楼。
兔子开了一辆破破的陆虎发现3,车上一股浓重的烟味儿。车上到处都是灰尘。
“从沙堆里挖出来的车麽?”我问。
“哈哈,我从工地清包那借来的,这车抗造,农村道好走”兔子笑着说。
“一路顺风,开拔!”我拍了拍兔子的胳膊。
我打开车窗,有点儿凉,风吹的头发都飞起来了。我宁愿冻着也不爱闻车上的那股陈烟味儿。带上连衣的帽子,把两个胳膊插在一起。
车上放着佛歌儿,想必兔子也是求个心里踏实,毕竟这种事儿,听的多了,自己经历的却少,而听到过口口相传的,都是邪性的事儿,大家都是硬着头皮往上挺。我又何尝不是呢。
开了大概快一个小时,进入农村的破道。没了路灯,四周都是苞米地。前几日可能下过雨,路被碾压的都是大楞子,高低不平。车就这么上下颠簸,兔子左右转方向盘。我就下意识总盯着倒车镜上挂着的施华洛世奇的水晶星星,恐怕它甩到我脸上破了相。这东西甩的离谱,我一紧张,直接给它拽了下来。兔子说
“没事儿没事儿,我看着那玩应也闹心,要是我自己的车,我把它跟我爸一起埋了。”
……这要让别人听到,都得吓尿了。我俩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许多。
过了一个十米多长的小土桥,兔子把车停了下来。说
“哥,到了,咱俩先下车找人。”
我和兔子下了车,见五十米开外有个民宅,屋里亮着灯。大门没锁,我俩进了院儿,左边的右边的大鹅还是鸭子声我也分不清,鸡架里的鸡,都一阵骚动。兔子拉开房门,我俩一前一后进了屋,右边的屋子门迎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脸褶皱,穿着****时的军绿外套。笑眯眯的拉着兔子说
“来啦,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屋里还有四个看不出年龄的农民。兔子相互作了介绍,都是他的农村亲戚还有亲戚的亲戚。没有歇脚,大家穿上衣服,拿上镐锹,跟随兔子到了车旁,大家从车上把起坟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开始徒步往田里走。
今晚云彩比较多,时而遮住圆月,时而又露出圆月。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借助前面的人手里微弱的手电筒的光,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前面的人带的路走。风吹着两旁的苞米地沙沙响,我心里一直默念着六字大明咒。越到这个时候越紧张,我拽住兔子说
“尿尿”
我俩面朝着左边的苞米地。我真不是吓尿的,就是有这毛病,小时候玩捉迷藏的时候都紧张的想尿尿,初高中参加运动会就会紧张的拉稀。可是我的胆子还特别大,一般人不敢干的事儿我都能装装X,卖卖萌。这时我唯独害怕从苞米地中窜出个什么东西咬住我的命根子,毕竟在农村的夜晚,我还是没什么经验的。
草草尿完,没怎么甩,我俩就小跑几步赶上前面的人。不一会儿就到了一片小山包的苞米地上,能看到一座孤坟,周围的的庄稼都早被清理。
这个坟地的地形是,未丑南北向,南高北低。辰戌东西向,东低西高。有个小水沟,沟水从未坤方向流来。向丑艮方流出,典型的金局。但地势凶险,左右土包高过坟头好几米,前面除了农田后面都是怪石横生,很难立成旺局。
从已看,八运坐巳向亥,坐丙向壬的都是阴宅后方有河水流过,犯了山方见水损人丁,山上龙神不下水,水里龙神不上山的山水颠倒原则,故一家阴宅小儿子晚上喝醉酒跌下崖摔死,一家孙子媳妇不怀孕,是损人丁的坟!
还好兔子福大命大提前迁坟,否则不敢说两三年后怎么样。
我让他们把纸钱,纸金元宝打散开,摆了供品,点了三根香。让兔子跪拜叨念他爸,给他爸搬新家换新房。
大家围站一圈儿,兔子边烧纸边叨咕
“爸,我来给您搬家来了,你家风水不太好,影响你儿子我工作事业婚姻。虽然咱俩不太熟,但毕竟父子情深,搬了家您得多保佑我和我妈。给您每年多烧些钱,您方便也给我们烧点儿,算回扣。回扣越多,我就烧的越多……”
兔子越说越来劲,我就看着他爸坐在坟头上抽着烟,旁边儿还站着个女的。看不清模样,我能看到的,他们都是黑白的,不是彩色的。他爸就说了一句
“小犊子,你懂个屁,不要脸。”
当然,这些只有我能看到听到。以往也只是偶尔能看到,不是想就可以,今天不知为何看的这么真切。我没有做声。等兔子烧了一会儿了,我说
“给你爸磕仨头,就在这儿开挖,兔子第一锹”我指了指向口处。
兔子磕完头,拿过尖锹挖了一锹土,然后把锹给旁边人,他家亲戚们启齿咔嚓开始挖。大约挖到地平线三四十公分的地方,有烂掉的黑色木头,这时我让他们小心翼翼的把土分开,把之前准备好的小棺材拿过来,里面压了五帝铜钱七枚,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用红布压在上面。刚放下棺材,他爸身旁那个女的过来了,就站在我身旁,我故作镇静假装看不见,继续让他们挖。那女的穿着一身民国时的花棉袄黑棉裤,梳着两个马尾辫,面容模糊,站在我身旁一阵凉风刺骨,我半个身子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阴森怪气慢条斯理的说
“东走五步远,深挖两尺,把那东西也放棺材里。”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莫非她知道我能看到她?!我微微斜视她穿着,她胸前挂着一个老式的插铜锁,腰间还系着个绳子。赶紧转过头,手扶着蹲在地上的兔子不受控制的抖。
“旭哥你怎么了?”兔子惊恐的问我。
“啊,没事儿,可能是饿了,有点儿站不住。”我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个位置,挖……”我指着东边五米处。
“这是啥意思?”他家一个亲戚问。
“闭嘴,让你干啥就干啥。”他家另一个亲戚瞪了那个人一眼。
我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一尺是多少。哦,33公分多,那两尺就是66公分多。
“挖66公分左右,兔子继续用手往棺材里装,不要用锹。”我指着那些挖出来的黑土烂木头。
我不敢看那女的,她就一直现在我身旁看他们新挖的坑。他爸蹲坐在一旁,抽那支好像怎么抽都不减少的烟,怎么抽也不冒烟。离得远又有火光撩着,看不清他爸长什么样,我就仔细的看,猛的发现他爸的目光恶狠狠的在看着我!我当即腿软,后退了两步,转过头看他家亲戚挖土。我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再没有什么形容词能形容我的心情,脑袋都快炸了,特别疼那种疼,头发出了汗,又特别痒!我心里就默念净身咒。然后用余光环顾一圈,发现那女的和他爸都站在了新坑那。坑深大概过半米了,我接过锹,让他们靠边儿,我就仔细的翻弄土。土质松软,没有大块儿石头,比较好挖。突然锹头碰到一块硬物,小心挖出来借着电筒光看出是一块儿铜锁!形状和那女的胸前的铜锁一样。我又翻了翻挖了挖,没有别的东西,也害怕再挖到别的东西,就赶忙爬上来。把铜锁也扔到小棺材里。大家面面向觎,谁也没做声。那女的和他爸坐到一旁,脸面向着棺材。
都装完了,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萝卜扔到坑里,让他们开始填土。一个萝卜一个坑,如果不扔萝卜就会死人的。把纸糊的公鸡烧了。可是,旁边的坑怎么办。有了,
“找一把钥匙扔这个坑里再填。”我对兔子说。
兔子从自己的钥匙串中摘了一个小钥匙扔了进去,他们家亲戚七手八脚天上了土。
我让兔子扛着引魂幡,他们家两个亲戚用棍子抬着小棺材,往来的路走。我也不敢回头,走几步我就扔几个红钱纸。到了他家亲戚的院子,把棺材放上拖拉机,我们一群人上了拖拉机。
拖拉机开始往另一条黑道里开,我不敢抬头,脑袋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