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早上,我去苏燕家把球球抱回去,她一看到我,立即警觉地说,“有情况。”
全职已婚妇女,总是对别人的私生活表现出敏锐的观察力。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
“你自从开了烤鱼店后,皮肤越来越差,最近又变得红润有光了,看来那方面很和谐嘛!老实交待,是哪个男人?”
“你不认识。”我说。
“哎呦喂,不得了了!你离婚后,桃花运比以前更旺了啊。早知道我也离婚算了,说不定前面有更好的男人等我。”她故意说得大声,想是让还在睡觉的老公听到。
我把球球抱回家里,放到床上,贪婪地看着他的睡容,恨不得亲上一口。
我也想白天陪着他玩,晚上带着他睡觉,所以,当军哥说投资我开一家餐厅的时候,我有点心动了。但随即,我又拒绝了他的提议。我不希望和他有金钱上的往来。
他仍是一个星期左右才来一次,在我店里帮帮忙,打烊后我们一起回他租的房子。缠绵一夜。他体力极好,也很迁就我,常常是我们一起到达顶点。
他的全名叫谢先军,32岁。我给他捡衣服的时候偶然看到他的护照,才知他是香港人。他的口音完全听不出港腔,可能是后来才迁去的。对于他的家庭和工作,我一无所知。我们共同的朋友,仅有陈伟光一个人。他经常出国,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和球球带礼物。我不让他买名牌,贵的一概不收,他就只买零食和玩具,各种各样的巧克力,把我的冰箱快塞满了。
2
我并没有刻意隐瞒我们的关系,不久后尹灿便知道了。
他很生气。我们吵了一架。
明明已经离过两次婚了,他仍不肯释怀,总觉得只要我还未再嫁,他就还有机会。
有一天晚上打烊后,我和军哥一起回租的房子,风很大,他用外套裹着我,我一手环着他的腰,心情很好地唱着《三只小熊》。刷门禁卡时,突然看到尹灿从里面出来,他表情阴鸷,应该早就看到我们了。我莫名有点心虚,条件反射地从军哥的外套里钻出来,他却伸手搂住我的肩,把我禁锢在臂弯里。
“你把儿子还我。”尹灿冷冷地冲我说。
“凭什么?”我问。
“球球我带走,你就自由了,你可以再婚,再生一个也行,我反正打算独身到老,儿子跟我,至少不会有继母虐待他。”
他的言辞中,满满都是讽刺的意味。
我正准备反击,军哥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聊一聊。”他说着推了我一把。
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动手,他点点头。
二十分钟后,军哥回来了。
我问他,“你们聊什么了?”
他一笑,“保密。”
“你没打他吧?”
“没有,我跟他讲道理。”
至今我都不知道他们那晚聊了什么,或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那天之后,尹灿对我冷漠至极,我们的联系和交谈仅限于儿子。这样最好。
3
军哥偶尔会带我和球球出去玩。
他又买了一辆车,那辆捷豹我也没开,一直停在银行门口,有天经过车旁,发现轮胎被人划了几道口子。物业为了让业主都把车停进车库,有时会故意放气划胎。我去质问门口的保安,那位耿直的小伙子粗声粗气说,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好久没做这种事了!我一听就笑喷了,这是不打自招吗?
车一直停在那里,我也没拿去修。
他送我的口红出去玩的时候涂了几次。有时他会当着球球的面吻我,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躲开,嗔道,“球球看着了,别教坏小孩子。”他掐一下我的下巴,说,“怕什么,他耳濡目染,长大了也会这样对他喜欢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他个子高,球球很喜欢坐在他的肩上,以前出去玩总要赖在我身上求抱抱,现在只要跟他一起出去,球球就抛弃我了。后来发展到他一回来,我晚上就不把球球送去苏燕家了,他负责带球球玩,哄他睡觉。我收工回来,看到我爱的两个男人躺在一起,酣然入梦,觉得这个画面特别美好,恨不得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我洗了澡,躺到床上,不一会儿,他的手就伸了过来,探进我的睡衣里,摸来摸去。原来他在装睡。我捉住他的手说,“别动,球球在旁边,我有心理障碍,硬不起来。”
他凑过来吻我,靡靡低语,“你是女人,怎么硬得起来?还是让我来吧。”
隔着薄薄的衣料,我的腿触到他身下某物。我这人嘴上爱占便宜,也开得起玩笑,可真正做的时候,又害羞得不行。全程都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偶尔偷瞄他两眼,脸瞬间变得滚烫,像发高烧一样。
他握住我的手,让我摸他,虽然我孩子都生了,却还是第一次碰男性那个部位。很奇怪的感觉。
球球翻过身,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梦话,吓得我赶紧撒手。
他看着我惊慌的样子,笑了一下,放弃了前戏,直接进入。越来越快,越来越深……我们紧紧抱在一起,汗津津的,大口喘息。
他俯在我耳边说,“我答应了球球,带他去迪斯尼玩。你抽空帮他把证件办了,我们一起去。”
4
军哥第二天又走了。
不知道隔多久回来。少则几天,多则半月。我已经习惯这样的分别,也很少给他打电话。
球球有时会在我面前说,迪斯尼,米老鼠。小孩忘性大,几天后便不记得了。我给他买了魔方当玩具,他拧来拧去,玩得很开心。玩了许久,还原不了,急得哭,把魔方塞我手里,让我帮他还原。我对这种费脑力的东西一窍不通,拧了半天,一面都还原不了,干脆把魔方上的颜色贴膜一块块撕下来,再按颜色分类一张张贴回去。
我真是个机智的妈妈。
球球拿着魔方,不一会儿又拧乱了,随手一抛,又去找别的玩具。我在一旁大叫,“球球,玩具不能丢!再丢打屁股了。”
生孩子之前,我一心认为自己会做一个温柔的妈妈,不会像别的家长一样每天追着孩子喂饭,我会以身作则,从小给他培养良好的生活习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曲折的。慢慢地我发现,跟他讲一百句道理,不如吼一句打一顿效果更好更快。
球球跑到冰箱前,用力拉门,拉不开,又跑过来拉我的手,奶声奶气说,“妈妈,我要吃巧克力,拜托!拜托!”
每次听他说拜托,我心都要萌化了。不忍拒绝,对他说,“只吃一颗。”
他点点头,“只吃一颗。”
我打开冰箱,给球球拿了一颗奶油巧克力,自己吃了三颗酒心巧克力。
“叔叔呢?”球球问我。
“叔叔在工作。”我说。
算了算日子,这已经是军哥离开后的第十五天了。
晚上,我突然肚子疼,难以忍受的那种疼。只好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医生问我哪里疼,我指了指疼的部位,他按了按说,“不是胃也不是肾,这里只有肠子,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先去验血,拍个片子看看吧。”
验了血,一切正常,片子也拍了,什么问题也没发现。我还是疼得直冒汗。医生狐疑地看着我说,“有没有这么夸张?多喝点水吧,实在不行吃片止疼药。”他的眼神像怀疑我在装病。
天地良心,我又不需要开病假条,没事装什么病。
我稀里糊涂又回到店里,喝了很多水,疼痛还是没有缓解,腰都直不起来了。小妮担忧地看着我说,“老板娘,你回去休息吧,你一定是太累了。”
我把钥匙给了她,让他们早点下班。
回家吃了一粒医生开的止疼药,躺在床上,疼痛好像减轻了一点。我想起军哥,好希望他此刻在我身边。试着拨电话给他,关机了。
他经常坐飞机,手机经常关机,可能是在飞机上吧。
两个小时后我又给他打了一个,还是关机。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渐渐不安起来。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胸闷难当,我一刻也不能等,爬起来就去找陈伟光,他或许知道军哥的行踪。我撑着疼痛虚弱的身体走到伟光大排档,本该是营业的时段,那里却大门紧闭,没有一丝亮光。门头招牌上有一个座机号码,打过去,没人接。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打通军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