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拿出盒子里的玉葫芦摩挲了两下，看向沁雪：”你有问过程嬷嬷吗？“
”没有，程嬷嬷对程嫂子的态度十分古怪，仿佛并不喜欢让我见到她，所以我想，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事情来的。“沁雪摇摇头，回忆起程嬷嬷平素对程嫂子的忌讳的态度。
”哦？那就是说，程嬷嬷以前应该是认识程家嫂子的？“王泽轻锁眉头，分析道。
”是啊哥哥，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程嫂子说不定真的是程家人。只是，我想不到程嫂子能和程家哪位对上号啊？而且，若程嫂子真是程家人，依程嬷嬷对程国公府的感情，也不应该如此态度啊？“沁雪觉得想不通的地方好多，一时不敢妄下断论。
王泽在心下细细思索，良久，方才隐约记起三岁时和母亲曾去程国公府拜访，似乎当时大舅母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女子，还教自己喊她，表姐！
王泽心下一惊，若程家嫂子真是当时那位表姐的话，那么程嬷嬷对她的古怪态度就能得到了解释，程嬷嬷厌恶她，是因为母亲和自己！
沁雪看到哥哥面色突变，定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王泽抬头看向沁雪，面色极为复杂，再想到玖哥儿，心下更觉难堪。
他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竟如此荒唐，有悖人伦，一时竟是满心凄苦恍然。
”哥哥，你，别这副模样，雪儿担心你。“沁雪看到哥哥面色渐透迷茫，十分担心。
王泽此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沁雪，面对其他人，缓缓摆了摆手，哑声说道：”你将我送出去吧，这几日不必到墨渊居寻我了。“
沁雪闻言大惊：”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咱们不认那个程嫂子就是了，哥哥，你别吓雪儿。“
王泽冲沁雪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无事，哥哥只是需要时间想想。雪儿不用担心。“
沁雪心中又惊又痛，不敢拖延，拉上哥哥的手，就带哥哥出了空间。
王泽一出空间就立即施展轻功，寻了程嬷嬷，就带着她一起回到墨渊居的书房。
直到第二日清晨，程嬷嬷才失魂落魄地走出墨渊居，面色憔悴惨白，显然一夜未睡。回到世安苑，程嬷嬷就病倒了，这一病就一直持续到了新年的到来。
那日之后，王泽将自己关在墨渊居书房五日，除了朱嬷嬷按时送些饭食进去，任是谁去也不见。
五日后，等沁雪再次见到哥哥后，发现哥哥已经恢复了往日温润模样，心中知道定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却不敢上前询问。只是带着润哥儿围着王泽装傻卖乖，逗他开心。
王泽看到沁雪和润哥儿乖巧模样，也十分给面子，竟真的同他们一起玩闹了好一会儿。
三人一起用过午饭后，王泽吩咐梅香去把程嫂子喊来。
程嫂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下一时有些惴惴不安，进了屋子，就要跪下回话。就在此时，王泽起向急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温言说道：”程嫂子不必如此，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事相询。“
言毕，将程嫂子扶到旁边一椅上落座。
”大少爷请问，小妇人定是知无不言的。“程嫂子柔声回答。
王泽走回自己的座位，依然温言出声：”我们只知道程嫂子夫家在黔地，还没请教程嫂子娘家家住何方？“
程嫂子不意他们竟问自己娘家，一时有些慌乱，含糊回话：”在，在京都，市井小民出身，说出来让少爷和姑娘笑话。“
王泽伸手拿过沁雪手中的玉葫芦，起身递到程嫂子眼前，声音略带清冷地说道：”我竟不知，堂堂开国一品公勋的程国公府，在你口中，竟成了一个笑话？“
程嫂子闻言心下大惊，以为眼前的玉葫芦是自己给珍儿戴的那个，哆嗦地嘴硬道：”我不知道大少爷在说些什么，这个玉葫芦是小妇人从别人那得到的，并不是小妇人自己的。“
王泽轻声一叹，缓缓蹲下，平视着程嫂子的脸，轻声唤道：”絮儿表姐，你当真不记得泽哥儿了吗？我三岁那年，你跟在大舅母身边，还抱过我。“
程絮儿这个名字，程嫂子已经多年不用了。王泽的轻声一唤，直达程絮儿的灵魂深处，使程絮儿全身颤抖，眼前王泽俊秀的脸仿佛与幼时那张小脸重叠到了一起，程絮儿登时失声大哭：”我不配，我不配啊！我对不起父亲母亲，我对不起程国公府，我是罪人啊，呜呜......我不配啊！“
沁雪这时才明白，眼前这位程嫂子竟是自己大舅舅家的嫡出姑娘，也很是吃惊，不过心中也是有些欢喜的，总算是找到了一位程家人。
赶紧跑过来安慰这位表姐：”表姐不要再哭了，现在舅舅家落难被发配，正是需要咱们齐心协力的时候，可别再说什么配不配的话了，这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程絮儿这次仿佛要一次哭尽了过去的苦难一般，直过了一柱香的功夫，才缓缓停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