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带来了四个水囊,说是对身体有奇效。他们原本还不信,就浪费了一些,谁料想竟真的将他们身体的暗疾都治愈了,父亲和二叔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不用再卧床了。原本以为这水都用完了,没想到父亲竟还留了一些。
程大舅舅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几个小的将这些分用了吧。”见长子要开口,打断了他:“等你们都好了,再去找泽哥儿,他手中定然还有灵水的。”
程大舅舅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已经抱有死志了。服用过灵水的他心知肚明,这是何等奇药啊,能得到这些灵水,想来已耗费泽哥儿他们极大的心思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多余的呢。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安抚几个孩子罢了。
程安邦听到父亲的安排,一开始很是欢喜,再一深思,就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也不多说,拔了水囊的木塞,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制住父亲,就开始给他喂水,然后接着给躺在父亲身旁昏睡中的母亲喂水。
程安邦将剩下的水分给二叔一家还有有二弟一家后,回到屋里,握住昏迷的阴氏之手,双眼含泪,哽咽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翌日清晨,程家众人醒来后,感觉身体松快了不少,吃早饭时才发现大哥夫妻二人还没起,出于担心,程安家闯进了大哥的屋子,看夫妻二人浑身高热地昏迷在床上。
程大舅舅这才哽咽地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程安家心中难过,也不多说,直接夺门而去,奔向悦来客栈。所幸还留有一丝余智,知道遮掩行踪,这才没有被隐在门外等候消息的吕家下人发现端倪。
郑明泽对槐城不熟悉,又不知道周家人在这里势力如何,所以跟程家人定下计策后,就躲在客栈里轻易不肯外出。
此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小二的有什么事情,径直开了门,就看到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表弟,我大哥染上了鼠疫,你可还有上次赠我们的灵水救命?”程安家一进屋子,就焦急出声。
郑明泽闻言大骇:“怎么会染上鼠疫?你们不是保护得很好吗?”
“是那吕向搞的鬼!我们查了,他将鼠疫投到我们用水的缸子里,我们这才中了招。别说这么多了,你还有没有那个水了?”
郑明泽赶紧从包袱里拿出四个水囊递给三表哥:“你们多饮用些,当心毒素排不干净。”
程安家没想到真的有,惊喜的接过水囊,想了下,只留了一个揣进怀里:“剩下的三个麻烦表弟入夜后再送来了,我怀中只能揣下一个,不然要惹人生疑了。”
郑明泽点了点头。
程安家避开耳目回到家中,赶紧将灵水喂给大哥和大嫂,并将见到表弟的情况细细回禀了父亲。
程大舅舅点了点头,思考了下,说道:“这几日咱们一家都染了鼠疫,想来吕向已经深信不已了。明日开始,你们几个年轻的就慢慢好起来吧,我们四个老的就对外称病得越来越严重了。剩下的,就听泽哥儿安排吧。”
入夜,郑明泽来到程家,将剩下的水囊交给大表哥。
程大舅舅开口:“吕向这次也算是帮了我们,如此一来,周家更是不会怀疑我们是假死了。”
“再过三日,我的人就要到了,有他们在城外接应,一切就好办了。”
众人点头。
三日后,赵德一行到达槐城,入夜前独自进城,寻着暗号到悦来客栈找到了郑明泽。
“大少爷。”赵德看到眼前陌生的脸并没有任何疑问。
“后日我会扮作士兵送两位舅舅出城,你们明日寻两具上了年纪的男尸备用,在我送往城外火葬场路途中,你们制造些混乱并寻机将舅舅换下,我担心会有人在暗处监视。后日一切小心,随机应变。”郑明泽沉声吩咐道。
“是,大少爷。”赵德领命离开。
两日后程家,哭声震天,邻里都伸长脖子看向程家。
“可怜哟,刚死了三个小娃子,现在又死了两个老的,造孽哟。”
“是啊,程家两个老头可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就这么走了。前几日不还下床走动吗?”
“嘘,小声点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吕向一直在找程家麻烦,说不好就是他捣的鬼。”
“真的呀?哎呦,真是造孽,以前还是国公府贵人呢。可怜哦。”
......
程家死人的消息传出后,军营里负责收尸的唐老三带着两个新兵蛋子就推着板车到了。这可不是好活啊,老兵油子谁愿意干啊,只能欺负欺负新兵了,尤其是不小心还有可能会被感染。
唐老三几人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推着板车就来到程家门口。
“程家的,赶紧把死人扛出来,别耽误了功夫啊。”唐老三也不进去,冲着敞开大门的程家就大声喊了出来。
程安邦双眼通红,发髻凌乱,面色苍白,此时走到门口看向唐老三,哽咽地打着商量:“唐大叔,能不能再晚晚啊,我爹和二叔才刚去,就让我们小的给他们收拾收拾吧。”说着塞了小半串铜钱给他。
唐老三为人不坏,上次平姐儿他们就是唐老三上门收的“尸”,心中也极为同情程家,可是这鼠疫实在是太可怕了,叹了口气劝道:“程大郎,老叔也理解你为人子的心情,可是这可是鼠疫啊,上面盯得紧,老叔也没办法啊。这人都死了,想来你爹他们也是盼着你们好的。”
程安邦本来也是在做戏,扫了一眼跟在唐老三身后包得严实的两个新兵,佯装无奈地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屋子。
稍顷,程家茅草屋里哭声又大了起来,就见程大郎和三郎分别抱着没有生气的父亲走了出来。
两人忍着哀痛将父亲好生安置在板车上,唐老三给他们时间做了告别,招呼着两个新兵推着板车晃悠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