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蒸房里还算舒服么？”芳芳望着低处澄澈的湖水问道。
秦歌轻声应答：“感觉还好。”
“哪里好了？”威武指着发红的脖颈抱怨：“我差点就死在里面了，再多蒸一会儿我就熟了。”
芳芳啐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从外面的腌臜地方来到这里，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龌龊。若不熏蒸除秽怎能放你们去到天间？你们该庆幸我的姐姐们急着要见你们。倘若是几十年之前，奥格的男子入天间之前需得斋戒四日，熏蒸三日才能放行。”
蜻蜓拉着车子绕着天间盘旋，眼前是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
芳芳有些嫌恶的扫掉肩头的一片落花说道：“红药喜欢玫瑰，在红锈宫外的花园里种满了玫瑰，还弄得花瓣飘得到处都是惹人生厌。”她侧过头对秦歌道：“你喜欢玫瑰还是百合？”
秦歌愣了一下说道：“都喜欢。”
芳芳不满道：“若是都喜欢，那就是都不喜欢。”她转向威武又问：“你喜欢哪个？”
威武盯着芳芳的俏丽容颜笃定说道：“我喜欢百合！”
芳芳这才笑道：“将来我做了岛主定要让天间开遍百合。”
威武听罢大笑，秦歌则低头不语。
车子在天间中央处一块凸出的天台上降落。侍者上前摆好木梯，三人走下走下天台，顺着一条弯曲的石廊走进巨岩深处。
石廊里回荡着梵铃的响声，清彻和雅。两旁矗立着手持武器身披重甲的女性卫兵，虽看不清楚面目，但是每个都身形高大不输男子。
芳芳边走边说：“一会儿到天间司，你们会见到除红药之外的我的四位姐姐：大姐茉莉（JasmineBlue）、二姐佩佩（ElenaCruz）、三姐茱莉（MaleficentJolie）、四姐莲姬(AishwaryaLotus)。你们不必讲话，看我眼色行事。”
三人走至石廊尽头，眼前一道金色大门，上面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芳芳走到门前时，那道门自行开启，一道耀目的光芒之后，秦歌和威武惊讶得发现门后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高耸的石柱支撑着巍峨的穹顶，上面同样布满了精美而繁复的花纹雕刻。虽然地处巨岩深处却依然有明亮的光线从高处投射下来照得大殿里一片光明，一道华美的地毯从金色大门一直延伸到大殿尽头处的高台。高台之上矗立着五个镶满瑰丽宝石的宝座，除了中间的宝座空置以外其他宝座上均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的美貌妇人。
芳芳领着秦歌威武走过长长的地毯来至大殿的中央，示意他们跪下，微微欠身道：“姐姐，我把红药钦点的预备药引（Seed）带来了。请姐姐们过目。”
中间居左宝座上的美妇训斥道：“你又不守规矩！在天间司只有大人没有姐姐。”
芳芳笑着吐了吐舌头道：“遵命，茉莉大人。这两个男人就是岛主亲自远征带回来的药引：蒲罗海匪首领威武与芭提雅海军都司秦歌。”
“只有两个？”茉莉问道。
芳芳笑道：“两个已经很多了，我还以为岛主这次远征会空手而归呢！”
“海军都司也就罢了，为何会有一只海盗？”茉莉语带不满。
芳芳笑道：“茉莉大人想知道缘由得亲自问过岛主。不过既然是岛主亲自挑选的药引，她喜欢就好了，身份尊卑又有什么所谓？”
茉莉没有应声，朝坐在最右边的美妇递了一个眼神。最右的美妇会意说道：“不论身份尊卑，都不能在药引的品相上放低要求。”
芳芳笑道：“虽说岛主向来不识男人，这次挑中的两个看上去都还算不错的。大人若是不信，请移步近看。”
最右的美妇起身缓步走下高台来至大殿正中，绕着威武与秦歌踱步，然后忽然伸手抚上秦歌的面庞。
秦歌心上一颤，迎着妇人审视的目光望过去。
眼前是一个让人惊艳的美丽女人，生着一双温柔的蓝绿色眼睛，她的容貌与红药与芳芳有几分相像，只是眼角的淡淡皱纹昭示她已经上了年纪。她身上一袭紫罗兰色莎丽镂着暗金色的瑰丽花纹，胸前与手腕上的珠宝瑰丽夺目华美至极。
“你是暹罗王族？”那美妇问道。
秦歌正要摇头，芳芳已格格笑道：“莲姬大人慧眼如炬，他是芭提雅雅城主秦迈的小儿子，算得上暹罗王族。不知大人如何分辨得出？”
莲姬道：“十四世岛主的药引有一个与他有三分相像。”
芳芳听罢也朝秦歌端详然后笑道：“本来不曾注意，莲姬大人一说果真如此。”
莲姬幽幽道：“不止如此，这个男人还像一个人，尤其是这双眼睛。”
芳芳笑道：“我知道大人说得谁。”
莲姬叹口气转身回高台与茉莉耳语一番，然后坐下。茉莉继续问道：“此两人在岛外可有婚史？”
芳芳笑道：“威武是南海通缉的海匪，自然无法婚娶。至于秦歌，芭提雅岛使讯中说他十八岁入暹罗海军服役至今，还不曾娶亲。”
“可有不良记录？”茉莉继续追问。
芳芳嘻笑道：“海盗头身边自然少不了女人，恐怕少不了的不止是女人。至于秦都司，听说岛主捡他回来之时，他正在从风月场里寻欢作乐！”
茉莉用厌弃的声音道：“品行如此不检点，难保身上不染恶疾。让如此龌龊卑劣的男人做药引，让我们怎能放心？”
芳芳笑道：“就算大人们不放心，岛主心意如此，我们又能如何？”
茉莉沉默一阵道：“罢了，这两人身体状况，可曾查验？”
芳芳道：“秦歌所去的风月场系暹罗皇家秘所，一般不会染病；那海盗头就说不定了。不过昨夜奥格的【御坊主】已对二人身体反复查验，并未发现有恶疾迹象。”
茉莉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三个月里还需反复查验。岛主身体康健关乎空岛的存亡，系岛中头等重要之事，绝不可出任何差错。”其他三位美妇也微微颔首。
芳芳欠身道：“大人们只管放心，此事我定会叮嘱御坊主的。”
四美妇又互相递了眼色，莲姬道：“带他们下去吧，务必严加管束。”
芳芳道：“大人们不打算让岛主见第三个药引了么？”
茉莉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从长计议。”
芳芳道：“我是无所谓的，只怕那个人风烛残年快撑不住了。”
茉莉道：“已撑了这么多年，再撑三个月又有何难？若是三个月后，岛主仍不肯回心转意，再安排他与岛主相见。”
芳芳笑道：“既然大人们已有主意，芳芳照做便是。”
带着威武与秦歌出了金色大门，芳芳顺来时之路折返，她边走边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但是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
三人回到来时的天台，坐上车子。芳芳说道：“这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她一挥手，原本开放的车子外壁忽然生出无数蛛丝般的铁线，这些铁线盘旋交织围成一层细密的大网将三个人包在里面，车子里光线顿时昏暗下来。
威武与秦歌正惊讶之际，就听芳芳说道：“红药与我都有谛听的本事。只需凝神静听，空岛中人不论是高声谈笑或是窃窃私语，都逃不过我们耳朵。只有置身金属牢笼之中才能避免被谛听，就像方才用金水浇筑的天间司大厅，又或是像这辆车子。现在我们说的话就不会被红药听到。”
芳芳停顿一下接着说道：“你们一定想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把你们称作药引（Seed），也一定想知道我们提到的第三个药引是谁。这件事说来话长，我需要慢慢告诉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