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着双眼的芊芊还不知道发生了何种变故,只觉得自己好似“死了很久”,直到一片冰凉的气息声贴上她因为害怕而灼热的脸颊,她才诧异的睁开大眼。眼前所见,赤炼竟在众人面前幻出真身,并半蹲着身子,徒手接住花无常的剑式。芊芊心里一暖,急急的勾住他的脖子,顺势将身体钻进他宽大的胸怀中,害怕的哭了起来。
她连哭边道:“师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
牡丹花面具稍抬,焰眸直直恨向身前人,一句一谶,毫无客气的说道:“感激上苍吧!能死在本尊手里,是你此生的最高荣誉!”
赤炼正要动手,芊芊突然制止说道:“师父,教习长老中了她的花毒,你若是伤死她,那长老岂不是没教了?”
焰眸眺向远处一记,稍睨,又自信满满的说道:“小伤而已,不必担心!”
芊芊却又说道:“花姐姐不过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师父……”赤炼没了耐心,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多废话一个字,我便多杀一个人!”
芊芊猛提一口气,满腔哀求的话全然卡在喉间,脸都憋红了,却又没胆量说出,就怕他当真说到做到。
赤炼将峭寒的目光瞪向花无常,正准备开启“见即所得”,一道雪白身影却忽从上空蹿下,隔断了他的视线。抬眼看向红泥生一记,焰唇微启,就只道:“殉葬不是你该有的死法。”
红泥生正要说话,赤炼却没给他机会,只见他足下猛然一踏,一股雄力便自金袍赦出,如犀利力锋,笔直割下红泥生的右臂。红泥生“啊”的惨叫一声,猝不及防的捂紧伤处。便见大片大片的热血如泉涌一般自那伤处喷出,顷刻间红血浸染白衣,脸色愈渐惨怪,他却仍旧半步不退。
生死攸关的一瞬,芊芊瞬步一记,竟然挡在红泥生的跟前。她未多话,只是任由大颗大颗的泪花脱出视眶,委屈的咬紧铁齿,千言万语全都拧在了眉间。
赤炼生硬的喝道一句:“滚开!所谓慈悲只是强者的专利,不该出现在你这种蝼蚁身上!本尊耐心有限,不要逼我出手!”
教习长老见势不对,强忍着痛意说道:“芊芊,快让开!”
芊芊却摇了摇头,猛然间跪拜在地,冲赤炼身正腰直的行了三下大礼,尔后说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承蒙恩师允纳门下,今日芊芊恭行拜师大礼,从此愿执弟子之礼,谨遵师教,刻己修行,传承师父武艺,绝不偷懒,奉命唯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赤炼呆呆的怔了一会儿,过后叹了口气,冷冷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芊芊抬起头来,眨了眨大眼,冲他问道:“师父在上,徒儿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赤炼点点头。
芊芊这才说道:“原本徒儿一直只将师父当作同伴,并未真将你视作恩师。今日算是正式拜师,望请师父看在徒儿的面上,就放过酒叔与花姐姐吧。酒叔待花姐姐一网情深,如今他二人都负了伤,我却平安无事,他们也算是尝到了应得的报应,师父何不放他们就此离去?”
赤炼恨恨的问道:“你为了给他们求情,才愿拜本尊为师?”
芊芊怕激怒他,便立马摇头否认:“不,芊芊是见师父修为深邃,才想拜你为师。替他们求情只是附加的。若是师父真的杀了他们,徒儿也依旧是你的徒儿,只是以后可能会变成一个每日都以泪流面的徒儿。”
赤炼又道:“你敢威胁本尊?”
芊芊又摇摇头,机智的周旋道:“不,师父,我又打不过你,哪敢威胁你呢?我才没那么蠢。我不过是觉得师父你大人有大量,又一向对徒儿疼爱有加,定然不忍徒儿每日都活在歉疚之中,这才想向你撒个娇啊。师父,就算徒儿求你了,好不好?”
虽说赤炼并不是头一回见识她这舌绽莲花的本事,可见她脸上毫无惧意,刚刚哭过的脸颊又红又透,羽睫频颤间,一对精目似春花初绽,灿然又可爱,竟也叫他一时无言以对。
双手背后,他很不耐烦的说道:“罢!今日是你正式拜师的日子,本尊便赏你一记薄面。”
芊芊轻悄悄的笑了一下,却又不敢笑得过于嚣张。回过身后,她忙对红泥生与花无常说道:“酒叔,花姐姐,你们可以离开了!快走!”
酒叔掖着断臂之处,一脸感激的说道:“小妞,多谢你救命之恩,我原本还以为我们今日在劫难逃了!”
芊芊稍愣了一下,心中禁不住感概,酒叔明明知道他们在劫难逃,却仍然执意铤护心爱之人,这份真心实在难能可贵。但他方才又为何要摇头否认呢?
正思忖间,花无常从襟中掏出一枚红色药丸,递送到芊芊手中,奄奄一息的说道:“小妹妹,这是花毒的解药,多谢你了!”
芊芊接过药丸,摇摇头浅笑一声,只道:“有些恩怨是说不清楚的,你不必言谢,若不是酒叔,只怕我早就毒发身亡了。不过真是奇怪呀,花姐姐你明明没有中招,会何杀势会如此严重?”芊芊暗暗思道,莫非师父曾对她使过什么暗招,只是速度太快,所以她没有看楚?……师父就是师父,当真犀利啊!
花无常叹了口气,悲道:“我本是这血虹剑的剑灵,后来托生到这具尸体上,变成了偃尸,如今血虹剑即毁,只怕……只怕不久后剑气消亡,剑灵难续,我便也就不复于世了!”说完话后,她还满脸遗憾的探向红泥生一记。
芊芊背心一凉,连忙“哦”了一声,拾起地上被师父截成两断的血虹剑,放在手中抚了又抚,一脸难受。
红泥生此时却道:“不必担心,我的炉红是纯阳之物,再融铸此剑并非难事。将这剑交给我吧。”
芊芊“哦”了一声,脸色顿时明媚,连忙递交出手里的断剑。待红泥生接过断剑后,回头探与花无常一眼,两人便就此相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