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下那粒药丸后,芊芊果然感到伤处的疼痛有所减缓,后来她自己咬紧铁齿,摘下了那支竹箭,箭尖离身,疼的她几乎快要晕厥过去,突然间一股暖流自她的肩膀上流下,缓缓汇入她的伤处,她回神一看,才看见赤炼正在为她输送真元疗伤。他的真元十分温暖,顷刻便抹消了她的痛觉。她轻弯了弯嘴角,正要说谢,赤炼却主动说道:“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当芊芊疾速奔回斋天殿时,众长老们依旧在为重建斋天殿而劳心劳力,芊芊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环了一圈,见大家都没多留意到她的动静,这才松懈少许。此际红泥生已经隐去了踪迹,不知藏哪儿去儿了。
少时过后,突然有待卫急急忙忙的从外头跑来,一路边跑边喊:“不得了了,森狱出事了!族长,教习长老,出事了!”
族长一个瞬步来至那人跟前,很着急的问道:“你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待卫回禀:“方才我等巡逻到森狱外头,见到地上有血迹残留,便进内查看,这才发现有人偷偷潜入村中,一举屠歼了整片森狱。里头的狱吏与众多妖犯们无一人生还。”
芊芊心中一紧,又难过了起来。不远处的教习长老探了她一记,却又飞快的转过脸膛。
族长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反问一句:“这……这……查清楚是谁所为了吗?森狱里看押的全都是些普通妖犯,谁会盯上他们呢?”那侍卫答道:“在场留有鞭痕与箭痕,应是前日那三名进犯妖村之人所为!”族长星眸失色,立马回过身对教习长老吩咐:“梓骺,这里便交给你主理了,我与众长老们前去看个究竟。”教习长老脸色阴沉如霾,没有出声,就只是点了点头。一瞬眼,族长便与众长老们匆匆去也。
整个下午,在斋天殿出力重建的众妖们都不敢多话,同族牺牲的阴影一直笼罩着大家,气氛实在压抑无比。等到夜幕稍暗,大家便各自鸟散而去。
借着惶惶落日,芊芊脚步沉重的回到教习殿中。她还在前院,便就闻到了一股十分诱人的淳洌酒香,顺着那道气息一路往后,来自后庭,她竟见着消失了一下午的红泥生正慵懒的倚坐在一株歌藻树下,在他脚前正放着一个烫酒的小红炉,炉上搁着一个绯色酒罐,罐中米酒滚滚,香飘满院。芊芊正好饿了,被酒香一勾,肚子竟然“咕噜咕噜”的唤了两声。
红泥生朝她探来一眼,脸上露出几分讥笑。
芊芊主动凑到他面前,一脸谄媚的问道:“大叔,这是什么酒?好香哪!”
红泥生答道:“那是当然!别看这只是一罐米酒,却是我生平的沥血之作。用得可是未曾开耕过的新土培出的第一道新谷配以琅轩山第一百零一夜的雨水所酿,其香味妙不可言,绝对算是人间极品”(剧1)
芊芊将嘴圈圆,一脸惊奇,又问道:“那这叫什么酒?”
红泥生突然叹了口气,答道:“无常酒。”
芊芊并不知道红泥生与花无常之间的故事,听到这样不吉利的名字,自然要追问下去:“无常酒?这名字听着好悲伤啊!”
红泥生又说道:“你有所不知,世上新米易得,但若想求得琅轩山上的夜雨却是一件极需耐性的事情。有一次我在琅轩山上整整呆足了一百天,原以为第二天就可以求得圣雨了,哪知天公不作美,自那以后竟然放晴了一百五十日,害得我只能重新再等一百零一日。你说它该不该叫‘无常’——有如花开花落一般,任性来去,毫无常理?”
芊芊咧开了嘴,吃惊的说:“哇,你竟然为了一场夜雨,足足等了三百五十一天?”(剧2)
红泥生轻笑一声,却道:“你懂什么,等侍的滋味固然很苦,但只要结局甘美,便就不算是辜负了。”
芊芊“哦”了一声,主动蹲到火炉边上,盯着那一锅炙烫的酒,冲红泥生笑嘻嘻的说道:“大叔,这酒这么稀罕,我能不能也尝一杯呢?”
红泥生问她:“小妞,你及笄了没?许人家了没?家长在不在家?陪我喝酒,若要是出事了,你可别赖上我哟!本帅哥已经心有所属了!”
芊芊噗嗤一乐,摇摇头说道:“我既无父无母,也没有家人,一直过得无拘无束,就只有赤炼陪我。但我相信你是个好人,绝对不会趁机欺负我。再说我还有赤炼保护。不怕!”
红泥生阖眼看她,笑着说道:“你这小妞有点意思。好啊,花下独煮独斟独饮独醉本就是这世间最孤寂落寞的事情,既然你愿意陪我这个大叔酩酊一场,我亦何乐而不为?”
芊芊见自己“骗”酒成功,当即粲然笑开,又环了环四下,见他虽有美酒,却无酒具,便主告奉勇的说道:“大叔,这里没有尝酒的酒具,我屋里有茶杯,代之如何?”
红泥生却摇了摇头。
芊芊便问:“那我们要用什么喝酒呢?”
红泥生伸出挑火棒来,整了整火炉里的炭支,再才答道:“小妞,喝我的酒是要讲究气质的,恕不知用小杯喝酒的是小人,用大碗喝酒的是粗人,直接吹瓶的全是笨蛋!”
芊芊不禁疑道:“小杯大盏都不对?那要用什么来喝这‘无常酒’呢?”
红泥生浅浅一笑,伸手间便幻出一对白色陶杯与一个竹制酒勺,酒勺上面布满了旧迹,看来已经使用过许多年份。将其中一个陶杯递给芊芊,他又说道:“虽然我俩才见第二面,但我十分欣赏你的个性,你既不是那等一再矫情作态的女子,又有血有肉,与我的心上人很像。来,我这儿有鎏光杯一对,暂借你一用。”
芊芊小心翼翼地取过那个陶杯,将它里里外外的查看一遍,发现这与她平日用来尝酒的酒盏并无半分不同,便奇怪的问道:“咦?这不就是个普通的杯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