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绘沉默片刻,奇怪的扫了他俩一眼,尔后说道:“真是怪事,平时翩翩的一张小嘴就好像树梢的喳雀一样,不得一时闲停,叽叽喳喳的没完,怎么今日变得如此安静?想要说些什么,都要让姐姐来代劳?”
焰舞再次笑开,答她:“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她前日犯了大错,自觉有愧,心里又为没能替赤心报仇而难过,岂能再像平日一样絮叨个没完?唉!自打前日回宫以后,她都哭了好几场了,可怜的翩翩呀,如今这双眼珠子还有些带肿呢!”
“带肿的眼珠子”又轻描淡写的瞪了她一记。
焰舞未曾睬她,转而取笑起了殷如绘:“别光顾着说翩翩反常了,妹妹今日却是格外的话多呀!若搁平日,你一年到头都未必能打出一个屁来,今天倒是说了许多话呀。”
殷如绘脸色一黯,心中幽幽骂开:“这臭女人是暗暗损我‘多嘴’吗?”心头愤意不禁暗暗流转,正想开口反驳,但猛一转念,又兀自思道:“罢了,她向来都是这副轻佻模样,想来只是为了图一时嘴快,并不是有意要和我争吵,如今赤心死了,我们若是争吵不休,少主一定会觉得很心烦,我还是姑且忍忍吧。”如此思来,心头怒火暂得压制,便就没有发作。
欺世把握时机,主动说道:“少主,翩翩虽然受了伤,仍愿意一试,但能不能找到她就不一定了。”弘业支眼看她一记,暗红深眸雾气不散,微点点头,算是回应。欺世心道:“这追踪术我虽不会用,但做做样子先将今日蒙混过去却是简单无比,只要到时说一句未能追踪到那妖女,想必弘业未必会论罪。”既思定,他拱手一记,便就说道:“多谢少主!另外,想要追踪那妖女,我必须得先让鸟儿认辨她的味道,请问这里可有她曾摸过或用过的东西?”
弘业想了想,记起那小妖曾经拔琴胡闹,说不定琴上还留有她的气味,便对殷如绘下令:“琴。”
殷如绘点头一记,随即步出了前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将“掖风琴”从七弦台取来。
欺世装模作样的凑近那琴,捻指颂咒,须臾,几只小小的雀鸟飞来,围着琴台转悠片刻,又振翅飞远,就算完成了弘业的交代。待他完成阵术,焰舞轻步上前,托住了他的手臂,复将他搀在怀中。弘业扫了“她们”一眼,冷声说道一句:“退!”他俩福身一拜,便齐步退了出去。
耳后边,殷如绘兀自嘀咕一声:“看来翩翩这一回真的很伤心啊。”
步出正门后,她俩取路直往焰舞居处,因为各思各异,竟然一路无语。
将临居所,欺世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拆穿我?为什么要帮我?”
焰舞妖媚无比的笑开,答道:“为什么一定要拆穿你?为什么不能帮你?”
欺世只道:“你这个女人真是让我想不通。”
焰舞泠泠一笑,却说:“我们不是约好了吗,待你伤好以后,要陪我好好尽兴一夜,我怎么舍得让你就此死翘翘呢?”
欺世双眼一凛,很是硬气的说道:“就算我受了伤,凭你们三人,也未必能杀死我。”
焰舞“呵”了一声,似笑似嘲,又阴阳怪气的说道:“是是是,国师大人的威名,小女子岂会不知?”
欺世仍不满意,又特意强调一句:“我可是国师,鬼界第二人!”
便在此时,焰舞身边的某位丫环凑近前来,双手一抬,对焰舞拜道:“主人,王媒婆今日上门来了,已在大厅恭候多时。”
焰舞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好似并不觉得意外。
欺世忍不住讥笑一声:“你前夫才刚死,这就有人上门说亲了?没想到你这个‘黑寡妇’的行情还不错啊。”
焰舞复以一笑,扬着下巴答道:“正如我所说,感情只是一场双方各取所需的买卖,有男人看上我的脸,有男人看上我的威名,还有男人贪图我的钱财,我概不介意,只要他们能做好比我早死的准备就行。我的择夫条件如此简单,上门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了。”
欺世嫌恶的驳道:“荒谬,这样的结合,还称得上‘感情’吗?”
焰舞却冲他轻佻的抛了一记媚眼,又说:“只要我和我的夫君乐在其中,谁有置喙的权力?都说红颜是祸水,既然老天赏了这张倾城倾国的容貌给我,我自然得要担起‘祸水’之名了。”
欺世竟一时无言怔往。
焰舞转过身去,冲那丫环交代:“我这两日还要准备赤心的丧事,忙的很,怕不得空。回去告诉王媒婆,只要她这回挑中的男人四肢健全,不傻不呆,体力充沛,并无婚娶,长相俊俏,就直接定下来吧。婚期定在下月初三,那天天期好,适宜婚嫁。婚礼的一应筹备都由我方张罗,新郎只要准时参加婚礼就行。记住了吗?”
那丫环将身一福,连忙回答:“记住了。恭贺主人大婚。”
焰舞笑开,扶了扶发髻,嗔媚的说道:“傻丫头,这话我都听腻了。下去复命吧。”
欺世不可思议看着她,又问:“你连新郎的面都没见过,便就决定嫁了?”
焰舞冲他翩然一笑,只道:“我不是也没见过你的脸,就决定‘以身相许’了吗?在我床上爬过的男人,有勇将,也有穷鬼,有文官,也有农夫,于我而言,男人的脸与下面那物,都是千篇一律的,区别只在于谁比较有劲儿而已。所以,我压根一点也不在乎他到底长什么样,只要他愿意娶我并好好疼我就行。”
欺世已然头皮发麻,不可思议的嘟囔着:“真是平生未见,你简直比女昌|妇还可怕,女昌|妇至少还将那些裙下过客当作男人,但在你眼里,男人只怕不比牲口高贵吧?”
焰舞听见,立刻反驳道:“不,他们当然是男人了,不然我成什么了?呵呵……对了,鬼界第二的国师大人,你可得好好将养身子啊,我这人虽然隔三岔五就成亲,却从未给任何一任夫君戴过绿帽子。为了完成我们的约定,你可一定要在下月初三之前将自己的身子给养好啊,老实说,我很期待呢。”
欺世隐隐吞怒,皮笑肉不笑的答道:“放心,我定让你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