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长老稍屈身姿,一举将芊芊抱起,飞快走向芊芊房间,满脸神急。尔时本在前院的连生听到动静,急急的奔了进来,唤道一声:“长老,出什么事了?”
教习长老回视他一眼,顺势吩咐道:“连生,快去请妖医过来,还有,命人将这名无故行凶的妖犯严加看管起来!”
连生被一地战迹吓得脸色倏白,听到教习长老的吩咐后,立马应了声是,便就急忙跑开。
待教习长老将芊芊抱上床榻,赤炼倏化人形,便一把将他推开,冷声喝道:“你出去,本尊要给她疗伤!”
教习长老疑惑的打量着他,问道:“前一次也是,你明明可以替她挡下这一剑,为何坐视?”
赤炼回视他一记,焰眸中迸出一道阴鸷寒光,煞得教习长老心中一寒。
稍顿,他才答之:“人之生老病死,伤痛残疾,早已在出生时就被天写定,谓之‘天命’。本尊可以替她替挡剑,却不能帮她改劫,她命中既然注定有此一劫,只要不致死亡,本尊就该容许天命顺应在她身上。殊不知,人的一生,本就是由‘劫’与‘缘’二字串成,若轻易改了她的劫,也必将影响她的‘缘’!”
教习长老不禁置疑:“‘天命’二字,真不像是尊者会说出的话。”
赤炼又答:“我命在己,我输得起。但这丫头的命是她的,本尊只可助她化劫,却不能替代她决定要不要逆天而行!”
教习长老为其豪情一怔,过后兀自说道:“这话不错,你果然不愧为神尊。但若是她今日所遭逢的恰是死劫呢?”
赤炼摇摇头,一脸笃定的说道:“不可能,有我在,她死不了!”
教习长老浅追问道:“我问得是‘死劫’!若来日她死劫临头,你又将置所谓的‘天命’如何?”
牡丹面具稍侧,赤炼盛气凌人的睨了他一记,冷冷道来:“这问题真是多余,少不问寿,这是常识。但你可以放心,若她的‘天命’是早死,她便不会遇上本尊,你以为本尊是谁,岂会轻易收徒?”
教习长老听见这声答复,知晓芊芊就算未来命运多舛,却终能善终,当即安心一记,松了口大气。过后拱了拱手,便就退了出去。
赤炼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芊芊,微带愠气的嘟囔道:“真是脓包,自己都快要死了,还顾及着仇人的生死。若不是那小子与你缘份未尽,本尊真想料理了他!”说罢,他挽起袍袖,稍一用劲,便将无上神元缓缓汇入她的丹田之中。
焰眸紧阖,借此联结之便,赤炼偷偷驱使一绺魂灵,初探芊芊意识之境……
-
弓藏岛,悬崖之边。
落日正酣,不远天外,一片流云被海风击碎,瞬息凋敝。一刀,一人,一崖。花无忆眺眼观天,阅尽天象奇变,于腥感风中,感受着别样的摧枯拉朽。
倏然一阵不同寻常的风掠过脸颊,花无忆心下一沉,眸光尽敛。
风过,一片竹叶轻轻落到他的脚边。他面无表情的拾起竹叶,耳边随即荡开一阵清潺的笛声。那笛声低缓悠扬,婉转如歌,他依然面无表情,听笛声雕镂出一副比晚霞还要柔媚的光景。
流光驹过,笛声拂动,层层戏逐的海浪不停超越前者,却又仓促退下,在一静一动之间,他的心思越发沉重。
笛声渐止。
花无忆回过头,冷冰冰的说道:“好友,你又来了。”
血千筱仍旧藏在一阵竹味香浓的风里,不曾露面,支声作答:“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我并没有受伤。”
“我是说你心里的伤。”
花无忆愣住,无以作答。
两人就此缄默了好大一会儿,花无忆才道:“你的‘亘古一绝’吹得更加流畅了,你曾说过,这是你亡妻最爱的曲子,可惜在她生前,你怎么也学不会此曲,如今你的笛艺出神入化若此,她若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
血千筱冷冷一笑,答之:“鄙人从未指望过所谓的‘泉下有知’,又或者说,若真有‘泉下有知’一说,我反倒希望她可以将我就此放下,不再挂念我的事情。我的笛艺的确精进不少,但她已经不在了,那还有什么用?”
花无忆悲伤的摇了摇,连忙安慰:“抱歉,我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你和你的亡妻天人相隔,想必很难过。”
血千筱又道:“我不敢说我已经放下了,因为我的确还很心痛。但眼前相比我的心痛,我更在乎你的感受。你又来这里看海了?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
花无忆眸光稍敛,安静答道:“前日大战时,有位女子曾管我叫‘父王’,我在想她。”
血千筱笑了一声,追问道:“你的‘想’是思念,还是‘思考’?再说,曾有两位女子将你唤作‘父王’,你说得是哪一个?”
花无忆叹息一记,又说道:“我是在思考我的过去,会不会和那片村落真有联系?”
血千筱不敢主动回答。
花无忆又说道:“血兄,为何岛上的每个人都有过去,我却没有。”
血千筱玩笑了一声:“哈哈,谁说我们都有过去的,花小碧和花小落就没有啊!”
花无忆微恼,立即说道:“他们是人吗?”
血千筱放肆笑开。花无忆无奈了,埋怨了他一记,摸了摸手中的霸刀,又说道:“血兄,有时我觉得我和这把‘末路’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有时我又觉得它根本就不属于我。我冥冥有感,若我想要解开这些谜图,就惟有倚靠此刀。我和它的关系,若即若离,就好像我与那片村落的关系一般,我应该再去一次吗?”
血千筱“哈哈”一笑,戏笑道:“想去便去,我会为你放风。侍你归来,记得要将所见所闻都告诉我,也让我开心开心。”
花无忆却摇了摇头,且道:“你当真是最佳损友啊,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告诫我擅自离岛的恶劣结果,并适时的拉我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