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栖秀宫顿时陷入一片恐惧混乱中。细柳惨白着一张脸,踉踉跄跄地直冲了出去。
片刻,七八名御医匆匆赶来围跪在凤榻前,惊慌失措地为楚云萝诊治着,人人额上淌汗,面如土色。
年轻的皇帝明渊听了这个信儿,也丢下上书房里的几名重臣,急匆匆赶了过来;正在御花园里听戏玩笑的各宫妃嫔们闻讯也纷纷过来探视。
御医们跪在地上抖衣而颤,最后还是医术最为精湛的刘御医乍着胆子伏地叩首,结结巴巴道:“禀……禀陛下,淑妃娘娘她……是身中剧毒,已……已经薨逝了……”
栖秀宫内静得针落可闻,原本赶过来看热闹的一众妃嫔们仿佛突然吓噤住了,人人都僵直地站着,连咳嗽一声都不敢。
皇帝的脸上青灰一片,俯下头去一瞬不瞬地瞅着楚云萝已经渐渐冷下去的身躯,默然而立,如同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郑贤妃不知何时也悄悄走了来,此时正隐在众妃嫔身后探头探脑。
呆若木鸡的楚婕妤忽而一眼看到她,立时双眼喷火,凄厉地大叫一声:“是她!是郑宜珍这个贱人毒死淑妃娘娘的!她刚才端了一碗绿豆汤来给我二妹喝,然后二妹她就……陛下要替我二妹报仇啊!云萝肚子里……肚子里还怀着宝宝……我那可怜的妹子啊……”
一语未完,早已泣不成声,跌跌撞撞就向郑贤妃扑了过去,口中哭骂道:“贱人,我今天把这条命跟你拼了!”,抓住郑贤妃便撕打起来。
楚婕妤素来和气温柔,谨慎守礼,向来连说话都不曾高声过,此时却状若疯癫。众人一时都骇住了,甚至都忘了上前解劝。
郑贤妃不防被她抓住领口撕打,先是面色通红,继而又变得惨白,虽有些气怯,口中却是不停地高声辩白道:
“胡说八道!皇上休听她满嘴胡吣……我……我没有……那只不过是一碗寻常的绿豆汤而已,这里各宫姐妹都喝了的,我自己也喝了两碗呢,大家都好端端的,怎么淑妃死了倒赖在我头上?楚月萱你再撒泼发疯,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一边说,一边将楚婕妤用力一推。
郑贤妃出身武将世家,祖父乃是开国元勋之一,她自己也生得人高马大;而楚婕妤原本就细瘦娇弱,又哭得神昏气短,哪里禁得住她的推搡,登时就被推得向后趔趄出七八步,撞翻了案上一只青玉冰纹花瓶,继而重重摔倒在地上。
破碎的花瓶将楚婕妤的手掌扎得鲜血淋漓,可她根本觉不出疼痛一般,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膝行几步扑跪到明渊面前,痛哭失声:“陛下,我二妹死得冤!圣上若是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臣妾……臣妾宁可一头碰死在这里,陪着我二妹一起去了!也省得她们娘俩在黄泉路上孤单……”
明渊紧抿薄唇,面色黑青,阴郁得骇人。听到“她们娘俩”这四个字,他那幽深如潭的双眸中猛然寒光一闪,便从案上将那碗未喝完的绿豆汤端了起来,另一手将蟠在榻上的一只狸花猫的嘴撬开,灌了半碗下去。
那只胖猫在皇帝手中挣扎了几下,便嘴角流沫,四肢不停地抽搐起来,眼瞅着是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