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县城路过家里的班车又增加了两辆,这样早中晚就都有从县城直达家里的车了,原来没有车也没有人要出去,现在多了车了,每趟车也拥挤的不行。
我不知道是有了车,才增加了出去的人们,还是因为人们要出去,才应运而产生了车。
在高考完后的两个多月里,我就在家呆着,没事儿的时候也去镇上明明姐的理发店上看看,遇到集上,她那儿理发儿的人还很多。
趁着吃饭的功夫,她说她年底要把和李沐峰的婚事儿给办了。
我还傻傻的问,你们是初中就谈恋爱了吗?明明姐没有否认。
只是说他们家给不了多少财礼钱。
我说你们俩既然是自由恋爱,何必还看重那么多呢?
她接着又转移话题,忧心的说,大嫂子要走,你知道吗?已经不去板厂干活了。
我还真的理解不了走的含义,只是说,如果她想走,你是拦不住的。
回家以后,我像妈妈打听,大嫂子为什么要走呢?不是过的挺好的吗,大哥那天买了个牛杀了不是还赚了一笔钱呢吗?大哥又不是不赚钱。
妈妈说,家里的事儿谁也说不清,当初结婚时,答应把前院的房子给他,后来厂子招不开,就占了他们家的房子,让他们暂时先出去找房住。你大嫂子说给人家溜房沿不得劲,同样是儿子怎么能这么对待呢?不是走一回,又回来了吗?我都劝多少次了?不看别人得看孩子呀,家家不是这样过的吗?我看呀,她这次回来,说不准就是回来领孩子的。
大嫂子真走了,留下了一封信,领走了姑娘。
村儿里人都说大哥心大,他对大嫂子的离去表现的无所谓,但是不是真的无所谓就不知道了,经常听他在胡同里唱着,光棍有酒喝,光棍有烟抽。
她的出走,也确实带来了麻烦,孩子成了大娘家的业了。男孩本来就不让人省心,上厕所掉厕所里了,弄的满身是屎,好在是伏天,大娘把他拽到河套好一顿刷。
刷过之后,对着孩子直骂她妈缺德。
大爷现在还是村儿里的书记,老刘家的刘振轩是村长,老刘家也开有板厂,老听大人说两家如何抢生意。
在大人的絮叨中,我领悟两家是竞争对手,大爷和爷爷在村儿里都是风光无限,这种风光我是长大后才理解的。
只知道家家请客,不会落下他们,把他们视为上宾,跟大爷好的,必定是跟老刘家不和的。
那几年放树放的厉害。
村里路旁的杨树都被放了,那些杨树有一怀抱那么儿粗。
房前屋后的许多大杨树也被放了,我站在前梁的山坡上望着村儿里清晰多了,村儿里许多人家的房子都翻盖了,一般都是四、五间的红砖白瓦房。
我从西头数到东头,从前街数到后街,我的许多小学同学都已经结婚了,他们有许多都出去打工了,一出去就是一年。
南马圈的那块儿山坡儿地是三叔家的,今年种了谷子,我看到三叔在那儿经营着,我一直不明白,三叔天天地里山上的干活,但家里还是十多年前的三间老房子。
三婶儿的抱怨颇多,抻着三叔不出去赚钱,三叔就是不肯出去,三婶一来气儿,自己上坝上干去了,是赚回来点钱,但她回来一看,那家里人的日子过的呀,就没法儿说了,她想让明刚弟弟念到初中毕业,但明刚弟弟死活不肯儿去了。明刚弟弟不肯儿去,丹丹妹妹儿小学毕业后,也不肯上学了。三婶儿又哭又叫,骂孩子不争气,顺带着连我们都带出来了。
丹丹妹妹儿总算去初中报到了,这时的初中更远了,因为孩子越来越少,几个镇的初中都并到一起了。
丹丹妹妹儿的初中上的也是有一天没一天的,还给三婶惹了不少麻烦,老师来告诉说丹丹在学校拿了别人的东西。三婶跟老师干了一架,说老师诬赖她们。
丹丹的学儿也没法儿上了,没过儿两年也出去打工了。
大姐夫承包了镇里的修路工程,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大姐夫和其它的姑爷不太一样,他路过丈人家也是匆匆一过。他永远都是行色匆匆,大娘留他吃饭不成就会说:“整天跟个兔子似的”。
他也不怎么待在家里永远在外面忙着,他没有上过学,不识字。但他自有他自己的办法,他会在本上画上茄子和辣椒的图,好知道自己进了多少货。他算数确是非常的快,他会很快的估算出这棵大树能出多少木头,他能从中盈利多少。
2000年的时候,他盖起了两栋楼房,并且把临街的一处租了出去。
大姐脸色红润,身材发福,穿着中长款酱紫色的羊毛大衣,耳朵上戴着金耳环,脖子上戴着很粗的金项链,手上戴着金镯子。
2010年的时候,他做树苗生意,能算得上当地有钱的。他又换了车,换了辆大众越野。
大姐放了100多万出去,收利息,一年利息就的收十多万元,相当于一个小学老师两年的工资。
大姐夫开始频繁的换车,不无得意的说:“你说车这儿玩意,买完了再卖就不是那么回事,我那个越野一个月一转手竟赔了五万元。80万买的,转给杨站,就变成了70万。”
也许是岁月的磨历,还是亲戚的看法本就狭隘。大姐夫在真正发达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亲戚对他的看法是带有偏见的。
以前亲戚老说大姐夫只管自己有好处,找亲戚干活不给钱,老欠着,与他亲小舅子也算的很清楚,这种亲戚指望不是;大姐又那么小气,几块钱也算的清清楚楚。
这下大姑父不说了,因为勇哥在县里买房子,从大姐夫那里借了钱。
二哥买车也从大姐夫那儿拿了钱。
二大爷家的儿子小国也是借了六七万,说要做生意。
但是大姐依然会为了随个份子,要不要多给100块钱,而来回纠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