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初六开始扮会,一直到正月十五结束,我们孩子都跟着会跑,从炮台子到盆梁底再到羊草沟,从后街到前街,看着会首举个小旗子,随着锣鼓声的点,停下来唱道:“锣鼓声请您停下来呀,请听我一言啊……”一般都是说些祝福的话,在学校操场和大队里跑的时候都说对大家祝福的话,如果去个人家里打场,就说对人家里的祝福,人家里需要什么,就说什么,那通常说的打场的家里美到心理,观众听着也合不拢嘴。
那年头,都是给有头有脸的人物打场,打场也不像现在-给钱,通常是给几条烟给几袋糖,等会结束后,扮会的人再分了。
每次看着那五彩缤纷的飘带,漫天飞舞,我都羡慕得不得了,希望自己快点儿长大。
四姐她们嫁人走了,没有关系,村里有的是姑娘,有的是小伙子,而不像现在,这座山村已经滋养不了这里的年轻人,年一过,他们或者她们都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因为年轻人少,现在的会上都是大妈级别的,她们虽然能插科打诨,却再也见识不到由年轻书写的昂然激情。
明明姐也闹着要去会里,人家不要,说她还小,如果会跑起来,她撵不上,她很生气;我也很想去,但不敢说。我就看着那些漂亮的姑娘把脸打的非常的漂亮,只有羡慕的份儿。
看着她们对唱,“正月里来是新年啊,大年初一头一天啊……二月里来……三月里来开的什么花啊……”怎么唱的就那么好,她们从一月唱到十二月,看的我是如痴如醉。
今年的会儿上,又一个小伙子出尽了风头,他叫邵建国,后街营子里杨山家的二儿子,他扮了个白蛇,他的气质征服了所有人,许多人去看会就是追着他跑的。
听大人说,会扮完后,上门提亲的人海了号了。果然不到半年,他就结婚了,女方是外村的一个姑娘,听说就是因为上她们村去扮会,才相上的。
结婚那天,明明姐,招弟,丽红,弟弟们,我们又跑去他们家看热闹了,他们家院前的土墙头趴满了人,那三间破房子座落在炮台子的后面,靠近后地了,房子很破,但大红喜字贴的到处都是。
我们不再像小孩子一样往前挤了,但也很好奇新娘子长什么样,明明姐找了个由头进去探了一圈儿后出来说:“座福呢,如果想看着,就的去屋里看”
丽红我们扭怩着到了门口,嘻嘻笑着,招弟的傻劲又上来了说:“二娘,哈哈……她们想看新娘子”,她的声音又粗又大,她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忙活的大人都朝着我们笑,在外屋忙活的邵建国妈倒是很开通,笑着说:“没事儿,进来吧”掖给我们每个人几块糖,我们进了屋以后,斜着眼看了新娘子一眼,就笑着跑了出来,丽红跑出来的时候,差点儿与红光满面的邵建国撞上。
我们虽是小孩子,不懂长相,但也觉得长的好的人看着人受用,要不大家怎么说起邵建国来没完没了呢。
我们出来后,开始嘀咕着,说新娘子长的挺好看。邵建国结婚了,自然村儿里又有一堆姑娘伤心,好几个候着呢,扬言非他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