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来源少,再怎么节衣缩食也不是办法,老于一家吃了大概半个月的白菜边后,又开始了思变。
老于和婉兮商量之后,决定将这个门面出租,重新再找门面。
“老板,你贵姓啊?”老于进了一家五金店,递了根烟给老板。
“我姓张,有什么事吗?”
“哦,向张老板你打听一个事。我看你家隔壁这间门面一直是关着的,你清不清楚它有没有租出去啊?”
“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那斜对面早点铺的,那边市口不好,想换个门面。”
“哦,我知道,有几次我儿子去你那买过早点,味道还不错。这个门面前段时间是一个卖粮油的,刚搬走不久。”
“那他是不租了还是怎么回事?”
“租期到了。”
“哦,那这门上怎么没贴出租啊。”
“房东忙,一时管不了这事。”
“那我如果想租应该可以的吧。”
“你可以晚上找房东。”
“哦,那房东家住哪?”
“就在这个楼上,我家这两间加这旁边一间,总共三间两层都是她家的。”
“哦。”老于探出头去看看周围。
“你看,这个小卷闸门就是楼梯。”
“怎么还搞个卷闸门关起来。”
“她丈夫常年在外面开大货车,女儿又去国外读大学了,就房东自己一个人在家。”
“这么厉害,那就女房东在家啊。”
“嗯,听讲好像是在中国银行里当主管。”
“那一般银行不都是下午五六点就下班吗?”
“一般那个点都没见过房东,她几乎天天在外面吃饭,晚上有时回来的早,有时回来的迟。你住得也不远,晚上注意一下,看见了就去找她谈。”
“好的,好的,那房租多少钱一个月呢?”
“都是350块。”
“哦,也不是很贵,旁边的门面应该和你这间一样大吧。”
“应该一样的。”
“不一样,隔壁那间后面搭了一个院子,人可以住在里面,就不用单独找房子住了。”五金店老板娘在旁边肯定的说。
“好的,谢谢。”老于说完递了根烟后回去了。
“福阳,刚刚有一个人过来问这个门面出不出租?”看见老于回来了,婉兮兴奋的说道。
“然后呢?他说他回去考虑考虑。”
“哦,他准备做什么啊?”
“好像听他说卖锅碗瓢盆的吧。”
老于点点头,生意虽不好,但决定的转移战场,一切都挺顺利。
还是在一个月亮风低的夜晚搬家,过了一周又重新在马路对面开张了。
只不过这次老于对早点铺进行了固定资产投资,增加了四个桌子和一个超大的煤炉,早点品种上,也增加了红豆粥、烧麦和别人家加工的粽子。
转眼间,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变冷,一日凌晨四点老于和婉兮悄悄地起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习惯,起床后的老于都会把于善那双回力鞋里的两双鞋垫拿出来,绑在小煤炉上烤,而后再去忙活。
“善善,起床了。”早上六点钟,老于准时到后面院子里喊睡觉的儿子起床,耐心的把儿子搞坐起来后又去前面忙活。
而于善呢,一直闭着眼睛被爸爸拉着坐起来,一边听着爸爸的话一边点头,但当爸爸走后,扑通一声,又倒床睡回笼觉。
“善善,起来了。”
“善善,你睁开眼睛看看都六点一刻了。”
“善善,再不起来上课就要迟到了。”
“你看看,起来了,还要刷牙洗脸,还要吃早饭,赶紧起来了。”老于已经习惯了喊两遍,善善才会从迷糊的状态渐渐醒来起床。
“等一下,爸爸帮你垫鞋垫。”虽然善善就三双鞋,两双是妈妈织的布鞋和棉鞋,还有一双是于耀家母舅给的回力鞋;而善善总是喜欢穿那双回力鞋,除非下雨天穿过一次后第二天需要晒之外;家里也没有闲钱给善善买新衣服新鞋,但天渐渐冷起来,老于能做的就是保证每天善善早上起来穿鞋的时候,有两双暖暖的鞋垫。
“脖子,额头都用劲擦擦。”善善洗脸的时候,老于每次都会过来凑凑热闹,看着善善洗脸。但他每次都不长记性,随便擦擦就想完事。
“就这么随便擦擦就行了啊,到学校同学看到你脸没洗干净,讲你邋遢,看你晓不晓得丑。”说完,老于就拿起善善已经放下的脸巾往脸和脖子一顿猛擦,每次都是,擦得脖子都发红了。
“拿两个豆沙包。”刚来城里的时候,善善能吃八个大肉包,可是后来经常一天吃三顿包子,慢慢四个月后的今天,善善怎么也吃不下三个包子。
“两个不够,至少三个。”老于一边严厉说一边拣了三个包子放善善碟子里。
“我真的吃不完。”善善一副苦脸,每次都会生爸爸的气,让自己早上总是吃这么多。
“这么大一个小伙子,这么点吃到现在,吞吞咽咽一下子不就吃完了,赶紧吃。”老于看着善善在那慢吞吞的吃,急的从早点摊前跑过来唠叨。
就这样,每天早上一碗稀饭,一个水煮蛋,三个包子,善善会吃的很饱,然后带着一肚子气骑上自行车上学去,路上还嘀咕“吃不下,还硬让人吃。”
“你这粽子怎么卖的啊?”半晌午,一个年轻小伙子走到摊前问。
“肉粽子一块钱一个,红豆粽子一块钱三个。”老于打开小蒸笼给这个小伙子看。
说起粽子,是怀庐县城西一家专门做粽子提供的,肉粽子批发价七毛五一个,也是老于早点摊最赚钱的单品,红豆粽子三个八毛五分钱。
“那给我拿五个肉粽子,十个肉包,十个烧麦。”
“肉粽子还有三个。”
“哦,那就拿三个吧,一共多少钱?”
“八块钱。”老于心里可高兴了,这是今天最大的一单,放在往常也很少遇到一次性买八块钱的早点。
“一百的啊?有没有小票子?”看到小伙子掏出一张一百的来,老于问了句。
“没有,找不开啊?”
“找的开,你等一下。”老于跑到后面房子里,把压箱底的零钱拿出来找开了那个一百块。
也因为这一单,今天的早点早早的卖完了,卖的干干净净。
“婉兮,中午想吃什么菜,今天加餐。”
婉兮不屑一顾的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去。
“你这是什么反应,如果天天像今天这样卖的干干净净,日子就有指望了,我想想,呃,中午搞个鸡蛋炒辣椒,我去买菜,你多煮点饭。”老于说完就去买菜了。
时针滴答滴答的转着,于善也放学回家了,看见有两个菜,甭提有多高兴。
“哎,对了,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吗?”老于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上周期中考试完后,到现在于善都没有说成绩。
“啊?”扒完一碗饭后刚跑到饭锅前准备再盛一大碗饭的于善听到这句,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
“应该下来了吧,都一个星期了。”
于善点点头。
“那考多少分呢?”
“又不讲话了,这次肯定考得不高。”婉兮看着儿子在那低头慢慢扒着饭。
“考多少啊?”
“考得不好。”
“考得不好那是多少?”
于善抬抬头后又低下头吃饭。
“你讲不讲啊?哎,你这小孩子,考试考了多少分不应该及时和爸爸妈妈讲吗?”
“不管考多少,你都要和我讲。”
“你讲不讲,不讲我打你了。”
于善低着头不说话。
“你想先讨顿打啊,给我把试卷拿过来,立刻马上。”老于呼的一巴掌过去了。
于善听不清婉兮在旁边埋怨老于说的什么,一边哭着一边从书包里把三张试卷拿了出来。
语文48分,数学59分,英语34分,老于傻眼了,放下碗筷推到一边,点了根烟走了出去。
一路走着,朝着善善学校的方向,后来得知这次善善考了全班倒数第一,知道这样结果的老于独自一人迷迷糊糊的往回走,路过店铺准备买一袋豆沙。
“换一张。”店铺老板娘把老于上午收的一百块还回来。
“怎么了?”
“换一张就是了,这张我不收。”
老于仔细看看钱,知道了为什么,继续默默的走回家来。
“你还晓得回来啊。”坐在门前洗碗洗锅的婉兮看见老于回来,踏实了许多,中午老于突然出去的这几个小时,像是没了主心骨。
“我头疼去睡一会,别进来。”老于丢下一句话径直往里屋走去,不管婉兮在那说着什么,随后倒床就“睡”。
作者笔记:
暖春三月,天气暖和的让人倍增三分活气。
记得2012年7月份的时候,是我考上研究生的那年暑假,我办了一个辅导班,独具特色的辅导班。
一天上午,天气很闷热,教室里只有一台电风扇呼呼的朝着刚读初一听课的学生,每节课分为三个部分,其中最后一部分是我最看重的。
或许真的是天热,我热血沸腾、慷慨激昂的和我的学生说为什么要爱生活、为什么要爱亲人、为什么要爱家、为什么要爱国。
当我说完后,一个女孩站了起来和我举了很多现实的例子,她所举的这些例子我一个都不相信,在2012年的时候。
我很生气刚读初一的女生怎么会,也罢,这就是我开这个辅导班意义所在,我们彼此争论了很久。
“老师,你会变的,一定会变的。”女孩丢下这最后一句话,结束这场争论。
后来中午大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天气也变得凉爽起来,我吃过午饭,睡了一觉。起来后,想去验证什么,我的观点or那个女生的观点,遂骑了辆电瓶车奔向县政府。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验证,就骑着那辆破旧的电瓶车绕着县政府大楼转来转去。
我到今天都记得那失落的心情,在我22岁本科毕业又考上985高校研究生的时候,在我血气方刚、满腔热血的时候:我看见挂在墙外面的空调是开着的,窗户也是开着的,空调上冷却的水滴答滴答往脚前的水泥地狠狠砸下,像雷闪电鸣一样,砸碎了当时的信仰,砸碎了身上那股劲。
我想我找到了答案,那个刚读初一的女生对了,我错了。
后来,5年后的今天,或者这一段时间,天很暖和,在政府里工作的我只穿了两件单衣。
但还是有很多办公室开了空调,包括领导办公室。
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了,才知道2012年的自己错了,那个刚读初一的学生也错了,但改变不了心冷,改变不了对为人民服务的公务员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