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扬,你们不用为了我跟家主一脉为敌,这样对你们不好,他们毕竟是从主家来的,以你的资质,将来肯定会去主家的,这样树敌,对你以后的进修无益。”
宁言道看着宁扬叹息道,这个堂弟总是这样为他出头,这几年将家主一脉的人都得罪了,这让宁言道很担忧,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被欺负嘲笑忍忍也就罢了,可宁扬有大好前途,他不想自己一个废物而将宁扬的未来给拖累了。
“他们太过分了,你的身体都这么虚弱,他们还这么欺负你,我看不过去。”宁扬十分愤懑,他是个直爽性子,看不得别人欺负宁言道,两人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关系也很亲近。
而自从宁言道的身体衰弱后,父母也就常年在外寻找天材地宝来延续他的生命,所以照顾宁言道起居的担子就落在他家里,他自然要保护好宁言道不受欺负。
“总之你以后就不要再跟他们冲突了,我以后少出门就是了,入主家进修,这是很难得的机会,莫要不当回事。”宁言道摇摇头,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断送了宁扬的前途,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说完,宁言道便朝着居所走去,那虚弱的步伐看着让人感到可惜。
宁扬看着宁言道离去的身影心中长叹,上天让这个兄弟的出生如此惊艳,却偏偏让他不能修炼,个中痛楚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了。
宁言道走到一间精致豪华的院落,由于宁言道不能干重活,导致院内杂草丛生,看起来十分的凌乱,这里便是他的居所,他父亲本是家族长老,自然有这样一座院子居住。
但自从父母外出给他寻找续命的宝物,他的生活被主家一脉的人压迫的很厉害,要不是宁扬父亲为首的几位族老照拂于他,恐怕他连这个安身之处都没有,早被赶出宁家了。
走进小院他便立刻回房休息,他的身体太过孱弱,不宜多动,否则会劳累成疾,连正常人的生活都不能做到,这样的身体让他很苦恼。
躺在床上,宁言道疲惫的身心得以舒缓,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他心中充满了迷茫,眼神有些恍惚。
“十六年了,难道我真的永远只能做个废物吗?”
一想到这里,宁言道神色黯然,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不能修炼那便是一介凡人,数十年后,化作一抷尘土,没有任何人记起,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的,好男儿生当做人杰,死后也须留青史,他不想活一世没有任何作为。
“前路已无希望,言道,言道,还未入道,何以言道?”宁言道自嘲一声,自己的名字倒是大气,可却只是摆设而已。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那是他的祖父,曾给宁言道赐名,甚至还亲自抚养照顾刚出生的宁言道。
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宁言道身体愈发的衰弱起来,毫无活力,几近夭折,这个老人却依旧对他抱有厚望,甚至两次三番的出门寻觅罕见的天材地宝治疗他脆弱的身体,可一次次的无果,让这个活了很长岁月的老人心灰意冷,再次闭关了。
他想起小时候淘气的拔这个老人的胡须,老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满脸慈祥的伸出下巴,任他去拨弄,如此的宠溺,让宁言道对这个老人的感情比之父母都不浅,毕竟他是这一脉分家的老祖,任何人见了恐怕都会发怵,但宁言道却跟他很亲近。
那时的他太幼小了,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老人在闭关前那失望的样子,如同烙印一般刻在心底,这一直是他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老祖,道儿让你失望了!”
宁言道喃喃自语,心中痛苦万分,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身边的人也跟着受到牵连,祖父心灰意冷闭关,父母在外奔波寻药,叔伯操心照顾与他,兄弟不惜放弃前途,只为他能不受欺辱,这么多人为他而奔波操劳,他心中的愧疚与痛楚无人知晓。
在这样的内心煎熬当中,宁言道昏昏沉睡过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暮西山了,房间一片昏暗,宁言道带着暗沉的双目,慢慢起身走到桌旁燃起烛火。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昏沉的宁言道惊醒。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失去了往日的娇宠地位,宁言道这座看起来豪华的院落变的门可罗雀,来的最多的也就是宁扬他们,可这么晚他一般不会再来了,那会是谁?带着疑惑与不解,宁言道走出房门。
刚打开院落大门,只见门外闯进一群身材壮硕的仆人,这些人不由分说的就冲进房中,将房中的东西全部砸碎扔了出去,甚至将宁言道父母的东西也都砸碎了。
见到这一幕,宁言道双目唰的一下血红,父母常年未归,这些东西算是挂念父母的念想之物,此时被人全都砸碎扔出,焉能不怒?
宁言道怒火中烧,使出全身的力气大声吼道:“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动这些东西了?”
“是我。”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院落之外传来,这声音带着刻薄,好似公鸭嗓一般,十分难听,随后,只见一名身穿华丽服饰的妇人被一群婢女簇拥着走进院落,妇人走进院落后眉头深深皱起,取出一条丝巾捂着鼻口,好像走进什么污秽之地一般,生怕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么好的院子被你弄成这个样子,连打扫都不做,废物就是废物。”妇人看着宁言道,眼中透着无尽的厌恶之色,还有一丝让人察觉不出的杀意。
“大夫人,您这么晚过来让人扔掉我家中的东西,这是为何?我有什么得罪夫人的地方吗?”
宁言道见到来人是家主的夫人,心中顿时一跳,这位大夫人从来就看自己很不爽,此时让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对方形势比人强,宁言道心中再愤怒,也只能深深压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没什么,就是过几天轩儿要回来了,他在主家辛苦进修这么久,此次回来需要一个院子让他安心静养,我看这里就很不错,不如,你就让出来吧!而且你又不能修炼,占着这座院子也太浪费了,今后你就住在清福园吧!”大夫人说的云淡风轻,一句话便决定了宁言道的去向。
什么?让出院子?搬去清福园?
大夫人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的宁言道双耳隆隆作响,让他浑身颤抖,心中的逆鳞被狠狠触动了,这里是他的家,是他成长的地方,有着最美好的回忆与纯真岁月,此时大夫人竟然要硬生生的霸占,剥夺这份记忆,这怎能让他接受的了?!
而且还要他搬去清福园,那清福园是什么地方?那是宁家奴仆下人居住的地方,大夫人竟然要他搬到那里,这是将自己当做奴仆下人了吗?
这就是一脉相承的族人吗?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宁言道低着头,狠狠的攥紧拳头,心中的愤怒好似能够焚尽苍穹一般。
“这是我家,你凭什么让我搬走?”宁言道怒不可遏,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大夫人,声音嘶哑犹如野兽。
“凭什么?就凭我是家主夫人,你这个没用的小废物,对家族没有一点贡献,没将你赶出去就不错了,还问我凭什么?家族不养无用之人,既然你不能修炼,那就去做个奴仆下人,服侍族中的栋梁子弟,也算是为家族出了一份力。”大夫人声音冰冷,表情淡漠,犹如帝王般高高在上,掌握着宁言道的生死。
怒,愤怒,止不住的滔天怒火。
听到大夫人的话,宁言道心中的怒火快要将他焚烧殆尽,可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实力,任何的不甘表现,只会显的自己更加的可怜。
宁言道冷冷一笑,服侍族中的栋梁子弟?真的要贬我为奴吗?这一刻的宁言道出奇的冷静,没有愤怒,只有平静淡然,平静的有些可怕。
见到宁言道这个样子,大夫人一时间有些诧异,这种反应太反常了,原本她是想以此激怒宁言道,让他不顾一切的反抗大闹,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这个让她一家沦落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可此时宁言道的模样反而让她有种全力一击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软绵绵的无力感,让他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
一时间,大夫人变了颜色,刚刚宁言道的反应明明是压制不住怒火,将要爆发了,年轻人血气方刚,遇到此事,忍不住大吵大闹很正常。
但宁言道竟然隐忍了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因为这不是恐惧的表现,而是对事情看的更加透彻从而表现出来的镇定,这份骇人的心性让大夫人杀意顿生,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了,但她终究还是忍住收敛下去了,因为有些事终究不能摆在明面上来。
此时的宁言道心中很清明,知道大夫人为何要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激怒他,从而除掉自己,宁言道不明白,为何从他们来到这一脉分家,就对宁言道充满恶意,甚至想要除掉他,这让他想不通。
思绪良久,宁言道最终喟然一叹,哪怕心计城府再深,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究是投机取巧罢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颤抖,道:“既然大夫人如此决定了,岂敢不从?只希望夫人不要破坏了这里,我,迟早还会回来的。”
说完,宁言道转身朝外走去,身姿挺拔,看似坚韧不屈,可眼中却流下泪水,父母很久没回来了,而自己连家都保护不了,等他们回来了,自己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他们?
“哼!还想回来?痴心妄想!早该死了算了!”看着宁言道离去的背影,大夫人冷冷一笑,满脸的鄙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