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影,你来了啊,真好!我们又能一起了。”看着前方缓缓走来的黑衣少年,纳兰欣颜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殿下,没事吧?”夜担忧地询问着,暗暗自责自己为何不能早日破解那些道法。
岸影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这一摆手在某人看来,却成了热情地与自己打招呼,纳兰欣颜兴奋地奔了过去,纤纤玉手立马就挽住了岸影的胳膊,看的众人是一脸茫然。
“我去!又来一个断袖之癖!”柳沐阳吓得睁大了眼。为何要说又呢?自然与他那些不好的经历有关。
夜狠狠瞪了纳兰欣颜一眼,便悄然无息地隐在了虚无之中。
岸影呼吸紧促,有些踉跄,还好纳兰欣颜扶住了他,否则下一刻便会摔下山崖。只是岸影掩饰的很好,纳兰欣颜扶的也很及时,在场的人注意力都停在了那只手上,都没注意到这点,可是还是让某些无心之人看到了。淡淡一笑,沉默无语。
下了一夜春雨的南乔山,空气湿湿的,花木深处,一缕淡淡的香气在晨雾中缓缓氤氲着,青石板依旧覆盖着一层水纱,在朝阳和煦的阳光下泛起点点亮光,黑脸壮汉踏着那一级级的石阶,一朵一朵的小水花在他的脚下盛开,只是还未凋零,却以无法描述的速度迅速结成了冰晶,牢牢束缚住了他的脚,只是似乎毫无作用般,黑脸壮汉带着零碎的冰晶,依旧如豹子般飞奔在石阶上,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便是那高高在上,却遥不可及的山顶。
自黑脸壮汉走进那个最慢最安全的隧洞开始,他就一直在跑,他眼前的路只有一条,无需选择,如同第一关考验一般,仍旧要爬那座山,值得庆幸的是没有那些遮住视线的迷雾,这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只是这条石阶真的好长,好长。
夏至春逝,太阳炙热地散发着无尽的光芒,南桥山的大树郁郁葱葱,空气里多了许多草木的气息,脚上的水晶花融化,石阶旁杂草开始蔓延,不停地缠绕着他的脚。黑脸壮汉依旧在奔跑,眼神里的戾气更浓厚了。
秋来夏去,空气带着凉凉的寒意,一阵秋风拂过,吹散了壮汉束发的绑带,吹落了满树红花,吹散了漫山红枫,杂草开始枯萎,化为灰烬,落叶潜至,悄然融入青石板,漫天落叶,无尽飞舞,落在了背上,肩膀下沉,落在了脚上,脚步微移。明明只是轻若无一物,为何身体却是千斤压身般沉重。壮汉微微调整身形,脚上的步子迈得更快了,再跑快些,就能跑过这些落叶。他如是想着。
冬往秋末,银装素裹的南桥山隐隐可以看到梅红点点,冬风吹至,壮汉的脸上隐隐显出几条剑痕,点点血珠染红了他脸颊上的白雪。大雪纷飞,划过空气,响起破空声,划过衣服,裁下片片衣角。根根发丝,被雪凝成了冰柱子,显得有些滑稽,周围越来越冷,地上结着厚厚的冰,空气仿佛也凝滞在了此间,隐隐可以看到一层一层冰雾。壮汉的眼睛似乎也蒙上了厚厚的冰雾,但他依旧在奔跑,冲撞开了那一层层的冰雾,终于冰雾碎裂,洒下片片冰晶,化作大雨,打湿了壮汉的衣服。
最后一滴冰晶落下,冬天终于走过了,天空开始黑了,声音开始静了。黑的看不见青石板的石阶,静的隐隐可以听见心跳声。
场间开始亮起点点荧光,是萤火虫的亮光,美丽极了,黑脸壮汉看见隔壁老王家的漂亮闺女,看见了田地辛勤耕作的百发母亲,看见了香气喷喷的大鸡腿。他摸摸逐渐干瘪的肚子,那里空空如也,他想停下就尝一口,可是他又看到了族长炙热的眼神,他终于闭上了眼,继续跑着。
他跑过了白天黑夜,跑过了骤雨晴天,跑过了春夏秋冬。还有多远呢?
“拥有四季的南桥山真美啊!”彼落看着那些美丽的山景不禁发出感叹。
“有星宿后山的桃花林美吗?”柳沐阳嘴角闪过狡黠的笑容。
“师兄真是讨厌,胡说什么?”彼落小嘴一噘,很是不想理会这个可恶的少年。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柳沐阳摆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却在彼落看来,更是可恶。
“对了,末时都快到了,不知这两位能不能到。”彼落看着那个依然在跑的黑脸少年说道。
“到了,你不久知道了。”柳沐阳不屑地说了句废话。
不知两位能不能到,一位自是那位黑脸壮汉,这另一位呢?自然是与他相反选择的那位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挥着玉扇,缓缓行至隧洞深处,仿佛在那漆黑的夜里,他便是那最明亮的月光。举手投足间自成贵气,看得那些女弟子是一阵心驰神往。
“最是凶险?我倒要看看如何凶险。”玉扇一闭,白衣公子走的更快了。
周围开始明亮起来,一座铁索桥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缓缓踏至桥上,微风袭来,铁索桥有些摇晃,脚底下隐隐有什么东西在动,原来是那些木板突然移动了起来,只要一个不小心,踏错,迎接他的便是深渊里的鳄鱼猛兽。一袭白袍,衣袂飘飞,步履轻盈,凌波微步,白衣公子速度极快,步步踏至那些飞速移动的木板,竟是丝毫不以为意。
执扇轻拂。“仅此而已吗?”语气里带着七分不屑,三分嘲弄。
语毕,十几个人凌空而至,头戴笠。面拂布,拿着大刀,竟是刀客模样。空气里弥漫着杀气。未等白衣公子毕扇,他们便冲了过来,破空声响彻云霄,铁索咣当咣当摇晃个不停,白衣公子,拿着扇子,手置于背后,只守不攻,显得很是轻松,右脚轻轻抬起,踢飞一名刀客,左边脸颊却迎来了一柄大刀,微微轻转,一缕青丝斩于风中。白衣男子的脸上闪出不好的神色。右手闪出,快如闪电,疾风骤影,只听空气中啪啪啪几声,十余名刀客纷纷倒下。
“呵,敢斩落我的头发。”他轻轻张开双手,一缕青丝隐隐躺在他的手上,他轻轻吹气,那缕青丝缓缓飘起,竟是向着铁索桥的那头飞去。
脚下的铁索桥剧烈地颤抖起来,不知何时脚下的木板迅速燃起了大火,烧的木板“撕拉撕拉”直响,只是瞬间所有的木板燃起了大火,白衣公子迅速弹跳在锁链上,只是不知为何这条锁链似乎又变长了许多。
木板尽毁,铁索犹在,高温不断,隐隐红星,脚下不断传来炙热的高温,白衣公子向下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桥下的深渊已经变成了火海,铁链仿佛是摊贩烤羊肉串的工具,而自己竟变成了任人烘烤的羊肉。
他从腰间缓缓取出一支玉萧,玉体通透,隐隐含有冰晶之纹,一看便是不凡之物。
白衣公子将其轻轻放在嘴边,一首悠扬的曲子便飘荡在山崖间,曲意通幽,音律骤急,随着曲调飘至全崖,那火焰竟然渐渐熄了,铁索也不再炙热。
一曲罢,白衣公子单脚停在铁链上,正要继续向前走去,但是场间空气凝滞,温度急剧下降,铁索迅速结冰,只是瞬间,铁索桥变成了冰桥,然后“吱吱”空气传来东西破裂的声音。
“不好。”白衣公子皱着眉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脚下迅速地向着前方奔去。更多的“吱吱”响起了,结成冰的铁索渐渐出现裂缝,并迅速向前蔓延。白衣公子顾不得身后向他袭来的裂缝,他将凌波微步运用到极致,可还是慢了,他脚下的铁索裂开,瞬间变成冰渣,向着深渊落去,而他也因为踩空落了下去,只是下一秒,整座冰桥化作无尽的冰渣,和他一同向着深渊落去,看着深处那些高耸尖利的冰柱子,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与此同时大殿上的一干女弟子的眉头也皱的更紧了,他们当然知道那只是幻境,但是还是身入其境般地纠结着那人的命运。
白衣公子看着上方那个不远的山崖,右手向上一抬,一个长长的铁索从他的袖口中飞出,迅速插进了山崖的石缝之中,铁索收紧,他终于不再下坠,依靠着铁索,翻身上前,只是转眼,他便来到山崖的上方。看着身后那无尽的深渊,他戏虐地笑了:“这程度,还行吧。”然后他摊开手掌,一缕青丝缓缓落入掌心。原来他早已算好。
末时的钟声缓缓响起,伴着回音,不断敲击着所有人的心,钟毕,则第二关结束。黑脸壮汉跑地更快了,白衣公子也不再调笑。
伴着钟声的最后一丝回音,二人终于到达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