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转眼过了半年。
在这半年时间里,海澜川和青铜教官的见面地点改到了隐庐附近的竹林里,海澜川每日的训练任务,也是独自在竹林和白石滩这片区域内完成。
海澜川给盖楼队几个兄弟说的理由是,他要跟着万老头学泥塑。
虽然开始被几个人批评是不思进取,磨尽了嘴皮子,但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知道海澜川每天会消失大半天往万老头那跑。
青铜教官安排的训练任务一开始还算正常,每天无非就是反复的挑水搬石,做各种体力活。
海澜川虽然口头上会偶尔抱怨一下,但从来都是严格执行到底。
直到半个月后,那位不管他怎么装乖宝宝都不给好脸色的青铜教官开始发疯了。
白天干得活越来越重不说,每晚一到凌晨时分,这位教官就钻到他宿舍来把他给掳出去,然后一直训练到凌晨5点。
由于夜间训练占用了海澜川大量的睡眠时间,他每天晚上8点就准时上床了。但就算是这样,对于一个发育中的孩子来讲,还是严重的睡眠不足。落在外人眼里,海澜川的黑眼圈显得更重了。
对海澜川而言,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夜间的练的和白天的练的那是完全不一样,痛苦程度绝对是几何倍增。
夜间练得最多得,就是肌体改造。没错,就是反复地让青铜教官改造他的肌肉骨骼,然后再恢复成原状。每一次肌体改造的过程,都可谓是痛入骨髓,更何况是要反复进行。
按青铜教官的话说就是,肌体改种这个过程,本身就是对身体的一种高强度打磨。每完成一次肌体改造,复原后的肉身都会拥有更强的爆发力。
而且反复改造的过程,也会让海澜川的身体更适应这种形态转变,让身体可以更长时间地处于爆发形态。
训练持续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夜间训练又多了一项要命的工作,那就是每周会浸泡两三次化学药液。
每次到了要泡药液的时候,青铜教官都会用黑布蒙上他的眼睛,然后把他带到一间由银色金属打造的实验室内。
由于里边有大量的药液冒着白烟,所以海澜川也只是隐约看到,自己置身的浴桶上空,悬挂着百十根透明的滴管,里面装满了各种颜色的药液,并透过滴孔一点点垂落到浴桶中。
也就是在隐约的白烟之间,他第一次见到了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袍人。海澜川见那人一直注视着自己,心想这应该就是那位黄金教官。
刚开始泡在药液中,海澜川感觉像洗澡般浑身舒畅。然而他还是太天真的,随后他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削骨噬髓。
太痛了!比肌体改造都还要痛无数倍!就好像身体上每一处皮肤同时插满了钢针,然后一起使劲往骨髓里扎!
海澜川开始还放开了嗓子的嚎,可是很快,他就痛得连嚎得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直接昏迷在浴桶里。
记得第一次从浴桶中醒过来的时候,黄金教官问了他一个问题,也是这半年里他唯一一次开口。
“孩子,咱们不练了行吗?”
还没得海澜川反应过来教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黄金教官接着道:“人生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其实你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着,不用忍受这些痛苦。”
海澜川哪里知道,隐藏在黄金面具后面的海聂,恨不得马上摘下面具抱着儿子痛哭起来。川儿还这么小,明明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为什么要平白吃这些苦。
三个家长里边,要说心里最溺爱孩子的,还是海聂这个当爸的。
海澜川更不知道的是,在这半年时间里,他家里的三位教官因为训练的事斗破了嘴皮子。
然而最让人欣慰的是,这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打磨,都被海澜川咬牙忍了过来。就连海聂也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儿子有着这样的韧性!
当初浴桶前的提问,海澜川想都没多想,就是斩钉截铁地回复了他。
“教官,我想练下去!”
正是海澜川没有动摇的信念,让好几次产生分歧的三位教官又回到了最初的想法。孩子这么上进,做家长的总不能拦着。
“俄洛伊!我迟早要吊打你!”
三个人都没想到,这才是一直咆哮在海澜川心里的声音。
经过半年的打磨,海澜川现在的个头已经蹭到了一米五六,属于同龄人中最常见的身高。原本柔弱的身子骨开始变得精瘦起来,不过由于浸泡化学药液的缘故看起来并不明显,尤其是他白嫩的皮肤,完全看不出是苦练过的人。
就在前晚,青铜教官对他进行过一轮考核,分别针对肌体改造前后的身体,测试了移动速度、身体强度以及爆发力。
青铜教官亲口放话,各项考核成绩都达到了设定标准,换句话说,第一阶段肌体训练他算是圆满完成了。
现在他如果真的进入到肌体改造后的状态,那绝对是一头人型小猎豹。整个作战风格,拼得是速度第一,爆发第二,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创对手。
从通过考核到今天,海澜川就老想着要不要去找俄洛伊再战一次,不是拼什么脑意波,纯粹就单挑!毕竟奔着这口气练了这么久,手里谁不痒痒?
不过前晚教官说过的一句话让他最终按捺下来,说他只是练好了体术基础,却没有任何作战经验。这会导致真正斗狠起来,他的战斗力会非常的弱。
想来想去心里没谱,只能搁到以后再说。想想要是自己找上门,反而再次被吊打,他也没脸在构师院混了。
相比肌体训练,海澜川在构师院的课程学习上就令人沮丧了。
一直到今天为止,他依然什么物质都没觉醒。也就是说,他有得学,没得练。
学院的“课程树”在那管着,他每学期必须修满一定量的课程。每次在课堂上,海澜川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书本上的知识尽可能一字不漏地背在脑子里。
面对半年后的学年大考,他很有把握在笔试上冲刺最高分。至于之后的实践考核嘛,他只能心里默默祈祷,盼着可以蒙混过关。
这一天晌午,海澜川半蹲在隐庐旁的清池边,手里的泥巴块正逐渐呈现一张面具的雏形。
和青铜教官刚接触没多久,海澜川又来找过一次万老头,表示愿意用心学泥塑。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每天往隐庐这边跑,进行自己的肌体训练。
这半年里,海澜川几乎每天都会抽一个小时练泥塑,万老头隔三差五会冒个泡,在一旁点拨几句。
日积月累下来,这手艺他也是越做越上手,如果说最开始捏泥巴是别有目的,那么现在他是真得产生了兴趣。
此时在海澜川的身边,还晒着一个早已做好的泥塑面具。其上眼球外突,口吐獠牙,一眼就看得出是照着青铜教官的面具仿制地。
这面具虽然在细节上还略显粗糙,却已然透着一股凶神恶煞的气息,算得上一件合格的艺术品。
“等这两张面具都烧好了,再找机会送给教官们!我真是天才!”
说着,海澜川咧嘴一笑,继续捏着手里的泥巴块。
小木屋里,万老头正透过镂空的木窗花纹,一脸笑意地打量着外面。
“看来这小子在学泥塑上还不错,半年时间就能做到这样了。”
“这小子的背景倒是有点意思,从那年轻人打磨他的方法看,应该是从军队里边出来的。而且训练的体术法门颇有不凡之处,倒是能帮到这小子一把。”
万老头自言自语一阵后,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手里的青花石上,一个人晃悠悠地坐在小木椅上,不时吹吹打打。
片刻之后,木窗外光影一闪,有人潜入到屋里来。
随即,一个戴着水蓝色哭泣面具的女子站在了万老头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