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畿的九月份，天气还是略有些炎热的。只有巫与战士，才会披着各种皮裘，甲胄，用来防御敌人的袭击。寻常的猎户，农人，在这个季节大都选择光着膀子，甚至有不少人赤着晒的黝黑的上身。
这是个收成的季节，也是战争的季节。
那年的羲和氏之乱，就是爆发在9月末。
人，果然是一种最为顽强的动物，才刚刚50年过去，王畿就已经没有了当年战争的痕迹。在战后出生的那代人记忆中，战争仅仅是长辈们口中的颇为精彩的故事。
禹走在前，背后跟着白马，身边伴着夔，夔的手中牵了一匹褐色的战马，两人两马的背后是一辆由一头黄牛拉拽的双轮板车，上面零散的放了两头鹿子，几只野兔，几尾山鸡。那杆子丈八长的横槊趟在板车上，随着颠簸微微翻滚。三个负责赶车的奴隶，刻意的绕到车的另一边，没有一个敢靠近它。
“这趟的猎物少了，朱丹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说我们了。”
“恰巧碰上了，总得救一救。”禹有点显得心不在焉。其实三天前，还在大荒中狩猎的时候，禹就已经发现了被追杀的涂山氏队伍。要不是那群妖蛮过于强大，禹也不会选择进入王畿之后才假扮有穷氏出手。
“是啊，打猎哪有杀妖蛮来的爽。”夔没想出除了猎物少，禹还有什么可以心烦的事情，拍了拍禹的肩膀，笑道，“看不出么禹，武技又长进了，一个人就把妖蛮的大巫收拾了！你说，我们早点出手，是不是就能救下那涂山小女巫了？哎呦，我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那个水灵，怎么就给妖蛮打死了，可惜了。”
见禹不出声，又放声唱道：“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子家室，乃都攸昌。”夔的歌声及其有节奏，声调优美，引来飞鸟追随，田边劳作之人纷纷放下手中工作侧耳倾听，这是一首近几年传唱广泛的阳春白雪，很少有歌者能演绎的如此出色。夔更加得意了，环视一圈，舍我其谁，转头追问禹道，”涂山氏族，可是出美女的地方，我说，禹，这次救人，你就没有一点其他想法么？”
“那是靠飞菟的冲击力，不是我的实力有多强。而且，还有其他原因。”
“飞菟确实厉害，我家这匹，也就只能在后面拖拖树叶了。哎呦，谁拉我头发！”夔刚说完，头发就被身后的战马啃了一口，“别咬，别咬，我家奇支好，奇支好，松开松开，那飞菟平时都不让人骑，哪有奇支的一半好！”
哄了半天，那褐色战马这才松开牙齿，喷着响鼻，依旧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弄得夔是满头的口水，眼看不去洗一把是不行了。
旁边飞菟瞪了瞪马眼。
禹看了，终于还是笑了，却不帮手。后面赶车的奴隶则是想笑强忍住的样子。
夔尴尬的不得了，摸了一把头发，
“我说，公子禹，你到底在想啥？我看你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就少打了点猎物么？至于么？谁敢笑咱，我揍他爹妈都不认识！”
“不是狩猎的事，狩猎主要是为了锻炼武技。王畿之内，根本没有人会用心跟我们比武，还不如野兽不会认得你我是谁，生死搏斗，才能有所进步。猎物多少，无所谓的事。”
“那是因为那个大燧？那些涂山人确实不识相，拒绝护送不说。竟然还有人，说救了他们命的我们是什么三凶之后，怕有什么阴谋。虽然是压低了声音说的，还真当我们耳朵聋了，听不见呢！那大燧妄称一个大，一点权威都没有，这冠军不知道怎么得的！涂山氏族号称妖蛮之敌，不过如此而已！”
“人家死了那么多人，有疑虑也是当然的。反正进王畿了，没几里路，就可以见到在野之民，有没有我们跟着也没太大区别。”
“那，难道公子禹，你是思春了？是因为可惜那个叫瑶的前凹后翘的大美女？”
“别胡思乱想了，再大的美女也都变尸体了！赶紧赶路，今晚之前入陶唐城！还有你们，谁也不许把之前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别怪我公子禹槊下无情！”禹回头，大声招呼随行的三名奴隶，“回家后嘴巴紧点，这事儿我自己去跟阿爹说！”
夔见禹一脸严肃的加快了脚步，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也赶紧加快了脚步。
“那家伙，那个叫强梁的，我认真想了想，我好像真的认得！虎型的时候，人妖难辨，死后逐渐化成人形，豹头环眼的大汉，我见过！”
“真的假的，我搞糊涂了，这是出大事了啊！难怪你不要那人头去请功。”
“这事儿大发了，我阿爹也不见得扛得住。不过你也别怕，万事有我，反正你就咬死了，都是我的主意，你是肯定不认识那强梁就是了。现在我们赶紧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