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悔改，不杀奈何？”禹甩掉槊头的黑猪血，坦然无畏道。
“哼，倒有几分担当，可惜太年轻了。”孟离手持弯刀，这弯刀非金非石，乃是用野猪牙打磨而成，坚硬无双，更是锋利无比。她上下打量了公子禹一番，道，“这样吧，先留你一命，等你成年，我孟离亲自来擒你上孟猪山。”
说完，孟离把刀一收，伸手抓起小黑猪尸体，纵身往山林中退去。
“走了，收队！”
听到孟离的号令，山崖之上，孟猪氏战士们纷纷收起弓箭，转身钻入山林中，转瞬便消失不见，神出鬼没，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夔凑上前来，不服道：“拽什么拽，死婆娘一个，那帮家伙不是人人都披着野猪皮么，还神猪杀不得，骗鬼呢！公子，她说等你成年再来擒你，也太小看我等了。虽然她是英雄阶，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人多，孟猪氏又不能远离孟猪山，她要如何擒你？”
己康目送孟猪氏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公子，我们快撤出这个地方，我们在这里埋伏妖蛮，但别人要埋伏我们，这里的地形也很合适，刚才那些孟猪氏占据山头，如果对我们发起攻击，我们这里的人，没几个能活下来。而且，孟猪寨中的妖蛮尚有残余，不赶紧去扫荡，恐生变化。”
公孙冥羡慕道：“这孟离当真厉害，我原以为英雄阶非得大羿，逢蒙这般成名已久的高手，却原来孟猪氏还有那么年轻的英雄阶存在。”
此时的禹已经逐渐的掌握了小团队的话语权，此时他发现由于妖蛮在受到袭击之后并无指挥，乱哄哄一团，他这边的人无一阵亡，受伤的倒是有几个，但都是小伤，施以行军药粉，略加包扎即可，于是下令道：”己康说的正合我意，我们赶紧退出这里，进击孟猪寨！有受伤不利于行的人，上牛车，派一伍人护送，随队前进。”
下完令，又道：”其实不必羡慕，大羿据说在出山的时候，就已经是英雄阶，那时也不过20几岁的年纪，说不定比她还年轻。我们这些人，己康年纪大些，但也不到20，30岁之前，也未必达不到英雄阶，未必就不如这些英雄人物。至于夔所说孟猪氏孟离要擒我之话，想来不过是场面话而已，如果真是要擒杀我，何必等我成年。倒是孟猪氏女子有抢亲的传统，见到尚可入眼的男子，经常发出此类宣言，如果成年男子，当场就抢了，这不算什么。下次见面，这位孟离姑娘怕是早就忘记今日之话了，况且她虽是英雄阶，但看起来气息并不如逢蒙之类的老牌英雄阶浑厚，怕也是刚入英雄阶没几年光景，我还未必怕了她。打不过，跑总能跑掉。“
夔听了，这才放心，嘴上却道：“原来是抢亲宣言啊，早说，这婆娘凶是凶了点，不过前凹后翘，看起来就是个好生养的，大不了去做上门女婿呗。”
禹笑道：“人家孟猪氏，一女多夫，夔你喜欢，可以毛遂自荐，只要你对自己那活儿有自信，人家不会介意多你一个的。”
夔听了，露出一副便秘的表情，拨转马头就追随己康一起去整理队伍转移。
公孙冥的部下都跟着他，他们倒是个个有马，一个都没受伤，一战之后，精神状态也很好，公孙冥不以为然道：“孟猪氏受命于女娲氏，从来封闭自处，少与人交际，女娲时代奉行母系为尊，孟猪氏保留一女多夫的风俗，战士也以女性为主，也不奇怪。只是她们号称以猪为神，却人人身披猪皮，头戴野猪头帽，这是为啥？”
禹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大多数人只是以为孟猪氏信仰猪神，所以披上野猪皮把自己打扮成野猪的样子，以表示自己是野猪的同类，从而去讨好猪神，其实是天大的误会。”
公孙冥好奇道：“那真相是什么？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禹道：“别看我好武，其实本公子也爱读书，不是夔那种多看些文字就叫头疼的主，后土氏那些竹简，我大都读过，里面也有一些秘闻，其中就有提到孟猪氏的事情。其实孟猪氏祭祀的猪神，是伏羲氏的从神，伏羲氏保护猪神不受其他妖王的欺负，但猪神必须每年把上好的野猪供奉给伏羲氏，根据记载，每年小祭，倒是不需要供奉血食，只需寻常祭礼，但逢十年大祭，就必须一次供奉数百头野猪，否则伏羲氏就会发怒，给孟猪氏带来灾难。至于这野猪皮，就是祭祀所得，伏羲氏不喜欢吃猪皮，每次祭祀，会把猪皮吐出来，经过祭祀的猪皮，自然变成了圣物，这些圣物制成的盔甲刀枪不入，坚固而又轻便，那么多年下来，只有积累，没有战损，圣物又不能作为交易品，又无鼠损，虫咬的顾虑，自然损坏慢，长期积累下来，就成了孟猪氏人手一件的大众装备。“
公孙冥疑惑道：”伏羲氏不是人皇么？是女娲氏的兄长，为何还要血食祭祀？“
禹道：“女娲氏的兄长是伏羲氏，但伏羲氏不是伏羲氏。”
禹这话说的拗口，普通人是听不明白的，但公孙冥是玄冥氏后裔，共工氏的继承人之一，听到这种熟悉的说法，顿时就秒懂了！
“公子是说，女娲氏族的神蛇伏羲氏？那么多年了它还活着？”
“既然孟猪氏还守着孟猪山，履行着女娲氏当初的命令，那么蛇神伏羲氏自然是还活着，况且那蛇神被降服时虽然只是大妖王，但女娲氏一统九黎的过程中，就已经在女娲氏的帮助下进阶为天妖，天妖根据血脉，普遍有数千年以上，乃至万年以上的寿命，现在还活着，并不奇怪。这蛇神被女娲氏降服后，一直就是由女娲氏的兄长伏羲氏负责祭祀，女娲氏的兄长伏羲氏晋升人皇之后，由于人皇业位在蛇神之上，人皇伏羲氏自然就不需要再祭祀蛇神，偏偏女娲氏与伏羲氏之后太昊氏祭祀的是太昊上帝，并没有继承伏羲氏的信仰，而女娲氏本身是祭祀娲皇氏的，这蛇神伏羲氏自然就失了祭祀，女娲氏便下令由伏羲氏的从神猪神孟猪氏负责祭祀蛇神伏羲氏，蛇神伏羲氏作为女娲氏族的镇族神兽，供奉至今，说不定已经进阶到天妖王了都未可知!这几万年的寿命，又算得了什么！至于孟猪氏能拥有人皇伏羲氏的神力，其实也不奇怪，人皇伏羲氏长年祭祀蛇神伏羲氏，两者的神力自然互相交融，蛇神伏羲氏实际上也可以算是人皇伏羲氏的一个分身。人皇伏羲氏可以通过蛇神伏羲氏了解世间的情况，随时可以降临到蛇神伏羲氏身上。所以世间所谓的人皇不能出火云洞，不过是因为人间没有火云洞所在的火云洞天那么好的修炼环境，人皇真身没有必要跑出火云洞天罢了。其实别说人皇真身，娲皇氏又岂会轻出娲皇宫所在的锦绣天？”
公孙冥听着直点头，看着孟猪山的眼神都起了变化：“公子知道的真多，真没想到，这孟猪山，竟然可能是一位天妖王的洞府！不愧为一座圣山！这样的话，只要孟猪氏不失伏羲氏神宠，别人是不可能夺去伏羲氏祭祀权的，毕竟有可以作为伏羲氏降临分身的蛇神伏羲氏存在，更何况就算人皇伏羲氏不降临，蛇神本身就是女娲氏镇族神兽，战力就不是凡人能敌！不过这样说的起来，猪神也是够可怜的，身为从神，不能保护自己的种族不说，还得天天看着自己的后代给蛇神吃掉。既然这样，那公子又何必硬要杀那小黑猪，惹得孟猪氏不快，反正这怪将来也不过是蛇神的食物而已！”
禹道：“那小黑猪身上带有神性，怕真是神子。猪神用来献给伏羲氏的，都是孟猪氏饲养的野山猪，对妖族来说，开启灵智的才是同胞，没有开启灵智的不过是动物。小黑猪既然开启灵智，又带一丝神性，必然是受猪神宠爱的子孙，怎么可能用来祭祀蛇神。只是这小黑猪，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吃人，长大后必是一方凶神，这次放过它，怕会给人间留下大祸，不知道有多少无辜之人，要落入其血口。就算猪神硬要拿我给他儿子偿命，我也唯有担当就是了。”
公孙冥担忧道：“这事儿，如何担当。”
禹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这事儿，因为事情大到一定程度，他公子禹担心也没用，上次杀了强梁，认为自己闯了大祸，那是因为强梁是欢兜的手下，欢兜是阿爹的政治盟友，这个禹是知道的。所以禹才会觉得自己闯祸了，怕是坏了阿爹的大事！阿爹做的事情，自然是对的，是有理由的。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与阿爹的事儿无关。确实，当听孟离说，这小黑猪是神子的时候，禹犹豫过杀还是不杀，但问题是，这小黑猪吃人不说，还死不悔改！
既然如此，就算是猪神亲自来找他，他也敢当面理论理论。
禹策马道：“阿爹常教育我，世间人做事，唯有对错二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出乎于理，在乎于心，何必在乎他人之言。阿爹被人骂作三凶之一，从来就没自辩过，否则如何还有精力为帝尧，为诸夏做出诸多功业？男子汉大丈夫，认定正确的事情就要去做，如果畏首畏尾，如何成就大事？“
公孙冥心中想的是此事孟猪氏多人亲眼见证，断不可能隐瞒的下去。禹的行为自己虽然没那么胆子去做但从心里来说是认同的，可杀了猪神之子，无疑是闯了大祸了，不知道曾祖汾水之神有无办法？口中却道：“如此令尊确非常人，世人之言，多有误解。”
禹闻言心中畅快，旁人骂鲧为三凶之一，虽然鲧告诉禹说，不必介意，但对禹这样年龄的少年来说，多少还是会介意的，心情豁然开朗，禹高声对稍远处整队完毕的以己康与夔为首的全体战士下令道：“走！夺下孟猪寨！杀妖蛮，救人！”
PS：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在想，孙猴子如果在取经路上，遇到上界来人，为吃人的妖怪求情的时候，也这样一棍子打死，不给上界颜面，西游记会如何走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