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不得不回到六个月以前。
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高考失利的学生,在没有发生后来的这些事情以前,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命运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我还在一心追求着自己内心简单的梦想,带着几本诗集,不顾一切的去了XC。自从去了XC,一切就都变了。
我是在BJ的一家宾馆遇见大郎的。当我意识到这是BJ,而不是XC,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穿越了。我明明去了XC啊!
然后我找一切证明我不是在BJ的证据,我拿出去XC的火车票,手机上拍的来XC时的照片,我甚至还打电话向知道我行程的张威证实,但当知道了这些之后我就彻底傻眼了。我明明是睡在一个简陋的小旅馆里面,就算后来感冒加上高原反应让我意识不清,但是酥油茶的气味还是记忆犹新。我认定这是铁打的事实,但是醒过来的时候,我确实住在一家干净的宾馆内,当我站在窗子边向外看的时候,车水马龙,高楼耸立,完全是一派大城市繁荣的景象,没有一点XC的影子。
之后不管我怎么向大郎解释我的确是去了XC的整个过程,而且说的有板有眼,大郎都认为我是在开玩笑,这根本不是一个可信的事情。我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时根本没有科学的方法用来解释这个事情,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一觉睡醒我就从XC到了BJ。
还有一件事情不得不提起的。那个梦境,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肯定是这个梦境出了问题,尽管这听起来很荒唐,但是我没有其他解释的方法。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我像刚刚做了一场极限运动,浑身大汗淋漓。我的身边放着一本诗集,封面上只有八个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在我意识到我根本没有带来这样一本诗集的时候。我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莫非就是那个梦境?梦里出现的怪异的画面,那些幻觉,梦里出现的海子,对我说的话,临走时候扔给了我一本诗集。而现在醒来,这本诗集就放在了我的床头。而且更加诡异的是那本诗集除了题目之外再无一字,空空如也。
我不得不说我当时的确被吓到了,要不是当时偶遇到了大郎,我一定会相信我是被外星人捉去了。现在想起来我都会有些好笑,其实也不能怪我,这事摊谁身上谁都不能相信,何况我还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学生。
还好当时的想法比较简单,在大郎再三的开脱下,这件事情权且就被我当成了梦境。而那本无字诗集,也被我随手丢到了宾馆,这给我在后来差点造成了致命的威胁。
惊慌过后,就是兄弟重逢的喜悦。我和大郎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我们四零一的那些兄弟,在毕业后都各奔东西,除了张威和我去补习,其他的都离开了那个小县城。今天能在这里遇到大郎,那便是兄弟的缘分。
自从那次打架闹事大郎背黑锅被学校开除之后,大郎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尽管后来张威用尽方法才得以让他的舅舅张。。同意让大郎来继续上学,大郎还是没有去。他先是在学校外边一直呆着,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直到后来出了车祸,郭子走了,我们兄弟突然就变得没有话了。过了一段时间,大郎就消失了,从此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有关大郎的消息。
那天在BJ宾馆的相逢,我内心的确很高兴,大郎也是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我们俩就像见着了亲人一样,喜极而泣。我们互相拉着就去外边的烧烤摊喝啤酒,我先是随便的问了一下大朗的情况,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这么混着。我问他该找个工作踏踏实实干的时候,他的言语却混乱不清,变成了搪塞。其实当时我就应该想到,但是大郎却骗我说自己现在随便做点小生意。
我也没有多问什么,两个人就不停地喝酒。大郎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但是他明显的瘦了,脸上看起来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
喝着喝着我和大郎就开始闲扯。他说一直在关注我,看我写的东西,还跟我开玩笑说让我好好写,以后出了名别忘了照顾他。我就说那是肯定的,以后出了名就让你做我的经纪人。然后我们俩就都笑了,边笑边喝酒。我们还说到了刘以然,大郎就笑我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我说早忘了,都那么长时间了。然后我赶紧就递给他一把肉串,大郎的性子我了解,说起这个来就没完没了了。
我说大郎其实我变了,变了很多,变得跟从前不是一个人了。然后我就开始喝酒,大郎就看着我,我们两个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大郎说喝酒喝酒,别想那么多,今天见着兄弟,我高兴。
后来我记得我俩都喝高了,上国中的时候大郎喝醉酒一般都会耍酒疯,我们通常就是不理他。我记得有一次大郎喝醉了,就开始在宿舍乱搞,我们都装作没看见,因为多半这厮醉酒是装出来的。那次我记得大郎说着说着就爬到了郭子的床上,一把就把郭子身上的被子抢了过来,然后抱着郭子的被子就开始亲嘴,一边亲还一边叫亲爱的。
我们当时笑的不行了,捂着肚子一宿舍都哇哇的笑,搞得邻宿舍砸了几次墙,但我们还是忍不住笑。大郎就开始在地面左拐右拐,然后我就看见他一下把郭子的被子塞到了洗脚盆里。当时郭子脸就绿了,跳下床就要和大郎拼命。大郎一下就清醒了,郭子直接过去把大郎扑到床上,对准大郎的小弟弟就是一把。
想到这里我自顾着嘿嘿笑了起来,我问大郎你还记得那次你装醉把郭子被子塞进洗脚盆的事吗?
大郎说记得记得,郭子。提到郭子的名字大郎就不说话了,我们俩彼此看了一眼,顿时语塞了。
大郎一口气喝了半瓶酒,然后把瓶子狠狠砸到桌上。他问我郭子好吗?
我说每个星期我都会去郭子坟上看看,陪他说说话,兄弟就是有点想你们了。姥姥和小三前段时间来过一次,你有时间也去看看郭子。
大郎点了点头。然后我看见大郎的眼圈就红了。我拍拍大郎的肩膀说不想这个事了,然后就继续和他碰酒。不是我不愿意提起,因为郭子,永远是我们心中的一个创痛。
那天喝到很晚,我们俩都醉了,不省人事,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到的住的地方。早上起来的时候口干舌燥,身体非常难受,就在我爬起来找水喝的时候,我听到了大郎痛苦的叫声。
我跑过去的时候,大郎整个人缩成一团,嘴唇发黑,脸色白的像一张纸,浑身都在抽搐。我过去抓着他的胳膊问兄弟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然后大郎就使劲地抓着我的手,嘴里说包,包。我就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黑色皮包。我拿过来,大郎哆嗦着说打开,然后大郎的手颤抖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纸袋。大郎没命的撕开,鼻子就凑了上去。
我当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大郎在吸毒。很多警匪片上边吸毒的人毒瘾发作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心里是什么感受了,总之很难受,看到大郎现在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吸了一小会之后大郎的情绪就变得稳定下来。他把那个纸包当做生命一样小心的包了起来,然后我就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心情突然非常的绝望。心里既有同情又有愤怒。
我问大郎说你为什么要吸这个?大郎就背过去脸,等了一会才说兄弟你就别管了,这都是我自找的。
自找的!?我一下就站了起来。我记得当时气到了极点,我说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干这个,你才多大,二十啊大郎,你为什么要沾这个?你不知道这会毁掉你一辈子吗?
“我已经毁掉了,”大郎有些疲倦地靠在床头,声音很轻。“从走出学校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毁掉了,今天变成这样也就是我自找的,和任何人没有关系。”
我当时狠狠踢了一脚桌子,瞪着眼睛对大郎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对得起我们这些兄弟吗?你对得起郭子吗?
大郎就哭了起来,两只手紧紧的撕扯着被子,泣不成声。
说实话心里当时难受的感觉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大郎,仅仅两年时间,就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大郎,这是我当初的兄弟。我们住在同一所房子,盖过同一条被子,抽过同一支烟,吃过同一碗饭,而现在,我对他的感觉却是如此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