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的八月,我和牧歌同时考取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实验一中。刚刚告别初中生活的我们还未褪去身上那层稚嫩的外壳,就已经挣开翅膀,在新世界里横冲直撞。
这里对于从小到大从未出过镇子的我们来说是陌生的,一切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有着无尽的吸引力。学校坐落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段——昌远街.占地面积极大,几乎整条步行街都属于实验中学的地盘,各种因为学校的坐落而衍生的产业几乎都是挂着相似的招牌,比如文具店叫实验中学文具商店,餐馆叫做实验中学特别餐厅,书店即使已经有了前缀还是要不厌其烦的再用同样的手法进行修饰,例如那家距离学校最近的书店就叫做新华书店昌远路实验中学分店。这些现象在昌远路十分普遍。牧歌总是戏称它们是实验中学下的附属部门,属于学校对学生的一条龙服务。不过,牧歌也常常因为这种现象的泛滥而斥责这里的人严重缺乏创新精神。即便我觉得通过这种现象看出一类人的特性有些不靠谱,但是我必须得承认,我在心里也是十分赞许的。
我和牧歌住在一起,在距学校不远的另外一处不怎么繁华的地段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房子是牧歌的爸爸租的,据说是因为远离繁华区段不会影响生活,但我跟牧歌都觉得这理由十分的牵强。我们一致认为是由于房主给的价格远远低于繁华区段的原因,牧爸爸和我爸妈才最终敲定。不过说实话我和牧歌都很喜欢这套房子,并且喜欢的理由也刚好吻合,是因为房子所在的位置十分靠山,出门右转步行不到十分钟就能到达南山公园的入口。
我们俩单独住在一起,并没有父母的陪伴。原因是牧爸爸的生意繁忙(牧歌的爸爸是镇里少有的企业家,说是企业家其实不过是靠挖煤发家,公司旗下有那么几家产业而已,当然这是牧歌自己的说法。)无暇照顾,牧歌的妈妈在牧歌很小很小的时候又因病离世,所以牧歌的整个高中生活基本属于放养,实际的看护一直到高三才算开始。而我的父母都是老师,平常也是工作繁忙,无暇照顾,只有在周末休息的时候会过来照顾生活。所以高中生活对于我和牧歌来说是十分自由且宽松的,这也正好迎合了高中的教学模式。在这样自由的环境下,我们俩也时常爬到南山顶上往下俯瞰。见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景。
我们八月的生活很简单。从搬家完成之后,生活基本上就围绕在学校,南山,家这三点之间。白天绝大部分的时间要补课,只有傍晚的时候有那么两个多小时供我们四处游玩,多半也都是去爬山,临天黑的时候回家。然后周而复始的过完了整个八月。牧歌经常在我耳边抱怨这样的生活是有多么的无聊,我也是感同身受,可是又不得不扮演一个好好先生的角色,经常苦口婆心的劝他同样麻醉我自己说高中生活会精彩的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而牧歌也经常笑我:“你这是把我们俩比喻成高尔基笔下的那只黑色的闪电,不不不,是两只黑色的闪电”(闪电是高尔基的比喻,指的是象征风暴的海燕)
八月的下旬。牧歌实在是抵御不住生活的无聊。毅然决然在补课结束的倒数第二天翘了课,然而他并不是单独行动,他在谋划许久之后,终于把我这位吃瓜群众给说服了下来。(尽管我大义秉然的告诉他翘课是不对的,可最终我还是听信了他的话,选择准从内心的决定,鬼也知道内心中的我是个多么狂野霸气的纨绔少年,哼哼)我们在答完报道后,趁着课间上厕所,翻墙出了学校的辅导中心。一路顺着昌远路回到家中,在拿上昨晚就准备好的行囊后,踏上了爬山之旅。这次我们选择的是一条崎岖的山路,这是一条以前从未走过的路。
万事具备。我们踏上了这条山路。山路很陡,以为前天下雨的缘故,有些草木覆盖下的泥土还没晒干,湿漉漉的很滑。我们好几次都因为踩到岩石上的苔藓而险些滑倒。好在命大,有惊无险。因为行进的很慢,所以我们用了大半天才爬到了半山腰。休息的时候我们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蓝蓝的天空。我听见牧歌问我:“阿猛,你知道为什么山路上既有这样一整块的巨石,又有颗粒般的泥土吗?”我感到很好笑,这样的莫名其妙的问题只有牧歌会想到吧:“你还真是无聊至极了耶,哪有人关心这种问题嘛?”“正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关心,所以我才问的嘛?”他耸了耸肩,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嘛?”我摇了摇头。他便轻笑了一下,打趣道:“你这记忆像鱼一样,只有七秒钟哎!”“说的好像你知道一样!”我不服气。“当然。”他接着说道,“山最初是由于地壳运动中模块的挤压所形成的,所以它最初的样子就是一块块巨大无比的岩石,甚至根本就是一整块岩石也说不定。后来因为流水侵蚀,风化等等外力的作用,巨大的岩石被分解为细小的沙子,又由于风的作用,较轻的沙子被风吹走形成沙堆,较重的就沉淀了下来混着水分形成了泥土。所以从本质上来讲沙子泥土都属于岩石。这些在小时候看的一档科教节目里有介绍的哦,我记得当时还是我们俩一起看的呢?那时你还指着电视对我说:‘看呐,牧歌,沙子和泥土都是石头呢!我们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呢?’”“嗯,当时挺搞笑的,不过这都很长时间了好吧,我怎么可能想的起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怪胎!”我笑着对他说。“其实我之所以能记住全都是因为你的那句话。因为当时的你可也算给我出了一道思考题,你问我我们是不是一样的。我想了好多年,后来终于想明白了。”“说来听听!”“嗯,就像沙子和泥土,它们即便在形态和质量上都有很大差异,可是归根结底它们是一样的,它们都是岩石,只是因为外界条件作用而有所差别而已。我们也一样,最初的时候都是一张白纸,随后因为生活阅历的不同而有所差异,甚至变得和最初千差万别,可是我们依旧是一样的,一样的脆弱,和不堪。我总想着你当初问我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我想可能是无心之举,可是我甘愿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承诺,那就是,
“无论生活改变了我们多少,无论我们是否变得面目全非,我们永远是最初的自己。不忘初心!”
说完,他盯住了我的眼睛,我从他那黑色的眼眸中看到了坚定的信念,是那种充满自信的信念。我突然发觉“不忘初心”这四个字可能就是他的信仰。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我和他四目相对,他的眼中也涌现出泪水。
我轻声的说:“勿忘初心!”他也跟着和,
“嗯,勿忘初心,无论经历怎样的挫折,无论经历怎样的变化,我们始终是我们自己。我是牧歌,你是石猛。永远都不会变。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