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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菩萨保佑

酒过三巡,菜品五味,赵海洋继续发难:“大敌当前,有备无患,我们还是把问题做个了断。朱老师口口声声说获得了准确情报,抓壮丁的实际人数只有六十人,还分做了两队,一队三十人;还说他们虽然是正规军,却多是大烟鬼,没有战斗力。我不知道你的消息来源,也不想去追究,因为我相信,凭着朱老师的身份,绝不会黄口白牙信口开河。但是,我至少要知道,我们小龙山的弟兄们拿着脑袋去赌命,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有朱老师,你该不会是做壁上观,只想把弟兄们往火坑里推吧?”

赵海洋的提问非常犀利,说是咄咄逼人也不为过,却又非常现实而且客观,让人无法拒绝他的提问,还直指问题的核心和关键。他被誉为小龙山的智囊还真不是盖的。

朱老师依然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小龙山最缺乏的是武器装备,我已经带来了两把驳壳枪,这只是一个见面礼。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朱某,你们也拿出诚意,将来,机关枪、手榴弹,甚至重炮,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这番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他故意停下话来,逼视着现场,想看看能够炸起多大的波澜。

刘能目光灼灼地说:“真的!”问过之后又觉得有些失落,他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这些人去卖命。

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还是易联,他在上山的时候,看到刘能从朱老师身上搜出枪来,就已经惊诧莫名了。在他的印象中,朱老师就是一个学识渊博、文质彬彬的老师,可以给你指明人生的方向,为你答疑解惑。可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机关枪、手榴弹、重炮这些东西来,他对朱老师的看法,完全被颠覆了,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飞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马上恢复了先前那种不喜不悲的神情,玩味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用筷子夹了一块风羊片子,细细地嚼着,好像这是世间最美的享受。

赵海洋穷追不舍:“枪声一响,我们就完全走向了政府的对立面。按照过去的说法,这可是谋逆,是株连九族的灭门之罪。真要走到那一步,小龙山迟早是呆不下去的。我们将来去向何处,还请朱老师给我们指明方向。”

朱老师看赵海洋不像故意刁难,完全是为小龙山的未来出路着想,而且思虑周详,不由得产生了三分敬意,甚至有了一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再想到自己这次上山的使命,耐心说到:“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把末代皇帝溥仪赶出了紫禁城,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可是,他依靠的是旧军阀、大地主,自己手里没有军队,处处要仰人鼻息。而那些旧军阀、大地主各自为政,各霸一方,相互征伐,相互吞并,弄得全国上下一片乌烟瘴气,老百姓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

“帝国主义侵略者趁机而入,扶植他代言人,掠夺我们的资源,侵吞我们的财产,国家灾难深重,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RB直接发兵,悍然发动侵华战争,要将我们望族灭种,还厚颜无耻,说什么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混淆是非、颠倒黑白、蛊惑人心,许多人迷惘无知,或是自甘堕落,充当了他们的走狗和鹰犬,祸国殃民。”

“我们的国家已经走到了最危险的边缘,我们的民族面临着最艰苦的考验!我们的头上压着三座大山,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拿起手中的武器,推翻三座大山,建立自己的政权!”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气吞山河,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久久不能平静。谢飞鸿就像钟子期听到俞伯牙的琴音一样,有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他的思绪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师傅在的时候,师傅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地,他们的一切学习、生活都有师傅做出安排。他们就在师傅的安排布置下读书、练武;采摘野菜、山果,还在小龙山上开辟了一大片菜园子,应时的蔬菜、苞谷、洋芋……什么都种;隔三差五地还要进入十万大山打猎,既是对他们学习成绩的检验,又可以增加生活的体验,还可以改善伙食,真的是一石三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人生的历练。

过了十年无忧无虑的生活,那是他们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烂漫。突然有一天,师傅说走就走了,他们的天塌了、地陷了,失去主心骨的他们无所适从、不知所踪,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师傅刚走,凤儿是又哭又闹,整天吵着要去找师傅。谢飞鸿本来就比凤儿大了六岁,在接受了师傅的嘱托后,一下子就变得成熟稳重起来。对凤儿百般劝解,千番安慰,总算让她安静下来,一边教她读书识字,一边督促她把一套剑法演练得炉火纯青。有时也去打猎,值钱的猎物拿到城里换些日常生活用品,主要是给凤儿添置新衣。

随着年龄的增长,凤儿也不再无理取闹,要不是在练武时表现出一份飒爽英姿,还真有一点淑女的范儿,就像那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她一边读书、练武,一边给他做饭、洗衣,隔三岔五还给他做一次满汉全席中的一些菜品,满足一下男人的胃。两个人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不同的是,谢飞鸿成了凤儿的灵魂依靠,他有时像一个严厉的父亲,有时像一个体贴的大哥哥,更多的时候是朋友,他们形成了一种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特殊关系、特殊感情。

谈到感情就复杂了,他们很小就生活在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日复一日的交往甚至打闹中,他们心灵相通,对彼此都非常了解,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颔首摇头,都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石达开是太平军中的美男子,石定忠一表人才,凤儿基因优势明显。女大十八变!一晃眼,六年过去,凤儿由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长成了一支绽放的玫瑰,娇艳欲滴,亮瞎人眼。谢飞鸿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师傅、父亲、哥哥、朋友的角色,凤儿就是他的徒弟、女儿、妹妹,当然,也是他的朋友。

谢飞鸿被师傅带到这十万大山中,没有其他的亲人和朋友,偶尔进一次城,除了用兽皮交换些日常生活用品,也不曾跟别人产生过任何交集,师傅就是他的长辈,凤儿就是他的妹妹。师傅走后,他接过师傅手中的接力棒,担负做起了师傅的职责,更像一位父亲。凤儿就是他的徒弟,更像他的女儿。女儿是什么?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凤儿成了他全部的精神寄托。

男人的感情是粗线条的,谢飞鸿只是把所有的爱都交给了凤儿,不带一丝儿杂念,他就是凤儿的师傅、父亲、哥哥兼朋友。凤儿是一个七窍玲珑的姑娘,她的心思细腻,看法也与谢飞鸿完全不同。在她的心里,谢飞鸿除了师傅、父亲、哥哥兼朋友之外,还有一个特殊身份——他是她的情人!她对谢飞鸿的依赖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一日不见就恍如隔世的地步。当然,这是她心里的一个秘密,只是在一个人坐在山崖上数星星的时候,她才把谢大哥当作天上的一颗星星来寻找,她不知道那颗星星是否属于自己。

城里有座庙,掩映在一片茂密的千年古柏中。每次进城,凤儿都要到大雄宝殿的菩萨面前跪下,默默地祈祷,虔诚地求菩萨保佑,保佑他们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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