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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节外生枝

刀子匠向押宝的太监收取红包,虽是行规,但大都是量财索取,就是宝贝收多少钱主要是根据你在宫里混得怎么样,混得好就多收一点,反之就少收一点,混的实在差的,弄到最后给个本钱也可以拿走,毕竟这所谓的“宝贝”只是对太监本人而言有着宝贝的价值,搁在别人眼里除了晦气以外,不当吃、不当喝,也不能卖钱,当垃圾也恨不能仍的越远越好。

人是最高贵的动物,但与之相反他的原生价值却是最低的,正常年月,人肉是绝对赶不上猪肉好卖的,人鞭更赶不上熊鞭、虎鞭抢手。

现在聂青山已经死了,他的宝贝从理论上说已经失去升值的唯一性,没有了任何价值。现在它还值二十两银子仅仅是因为魏击越对聂青山的那份承诺。

“毕龙,快领着公公去藏宝阁取回宝贝。”

********估计是怕魏击越反悔,忙冲着那个叫毕龙的后生使了个眼色,吩咐道。

“好嘞。”

毕龙应声答过,回头冲********眨了眨眼,便领着魏击越向院落东头一个四方形类似凉亭的建筑走去。

刚走几步,突然听到胡同里一阵脚步声,似有几个人走进了院子。

“哎呦喂,不知高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公赎罪。”

还没回头,魏击越已听到身后已传来的********那嗲嗲酥麻的声音。

“小翠,今天这里没外人,你就不要跟杂家见外了。”

“一股浑厚中却又透着几分尖细的嗓音已萦绕院间。”

魏击越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三个人已从正对大门的影壁后走了出来,居中的一人面色阴晦,身穿大红蟒衣,头戴三山帽,脚下粉底皂靴,身后紧跟的两人年纪不大,都是一身灰衣青贴里的普通的内侍打扮。

此时正被称作小翠的********早已迎了上去,一脸媚笑的双手挽起中间那人的胳膊。

魏击越皱着眉头,有点诧异,身边那个叫毕龙的后生也快步奔了过去,跪在地上给********嘴里称作高公公的华服男子磕了个响头。

“小的毕龙,给高公公请安。”

“起来吧。”

那高公公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站在毕龙身后的魏击越身上。

魏击越却不似两人那般恭敬,只是一脸漠然的站在远处盯着他,无动于衷的像个木头人。

那高公公嘴里哼了一声,偏过头看了看********,脸上似有不悦。

********忙冲那叫毕龙的后生撇了撇嘴,又使了个眼色,后生领会,忙奔回魏击越身边。

“这是高公公,讳起潜,执司礼监提督东厂,在宫里那也是威风八面、一言九鼎,你能见到他,也真算得上是三生有幸了。”

毕龙把嘴凑在他耳边,压着嗓子小声说道。

起潜……高公公。

这个名子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呀,哦,是他,

──高起潜

魏击越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是他?

高起潜是崇祯朝最受皇帝器重的几个太监之一,破落军户出身,因为知兵事,多次被崇祯派在外地督军,怯敌畏战、杀良冒功,是个声名狼藉的权阉,崇祯朝几次事关社稷存亡的战争好似都有他的身影,也难怪魏击越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魏击越心里泛起了嘀咕。

“还不赶紧见过高公公。”

毕龙说话间已快步拉着他走到高起潜跟前。

为了不节外生枝,影响自己的取宝计划,魏击越木讷的由毕龙领着给高起潜行了个礼。

当然,只是浅浅的行了个礼,给太监磕头会断子绝孙的,魏击越暗暗地提醒自己。

高公公,他是来赎宝的傻小子……

魏击越眼见********挥舞着手帕将嘴凑到高起潜耳朵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高起潜点了点头,原本锐利的目光渐渐从魏击越身上移开,冲着自己身后同来的两个太监挥了挥手,这边毕龙早已迎了上去,领着他们向照壁左边的西厢房走去。

趁这个功夫,魏击越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明末历史上有点知名度的太监,和印象里扭扭捏捏、阴阳不调的太监不同,高起潜年纪五十岁上下,身材魁梧,面色黢黑,两眼也炯炯有神让人不敢直视,最不可思议的是其下巴上竟然稀稀疏疏的长着些许胡须,尽管很稀疏,目测也就几十根的样子,但这已经足以傲视群宦了。

太监也能长胡子,胡子不是男人的专利吗?

魏击越一开始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但随即想起后世曾读过一本介绍水浒的书籍,里面曾提到过梁山好汉的死对头大宦官童贯也长着胡须,且能文能武,阳刚之气十足,原因就是其净身时间比较晚,二十几岁才入宫,但这种情况毕竟罕见,难不成这个高起潜也是大器晚成?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个韦小宝?

魏击越大脑飞奔正想着高起潜会不会也有七个老婆,却听见远处咣当一声响,西厢房门口三个人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中间一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金丝楠木箱子歪倒在一边。

两个小太监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毕龙虽有些气力但独木难支,三人好不容易将箱子抬起来,却把持不住重心,过门槛时摔倒在地上,好在楠木箱子坚固异常并无大碍,但几个人却着实摔的不轻,有一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太监更是被楠木箱角砸中了脚踝,兀自趴在地上狼嚎。

“都是一群废物。”

一旁站着的高起潜见此情景、气急败坏,大声骂道,他原本是想多带招几个健硕的手下来搬抬箱子的,又恐走漏了风声,故最后只带了这两个贴身太监来,没想到这般不中用。

这也难怪,这两个太监大都是从小净身入宫,因为缺乏雄性激素的刺激,青春发育期先天不足,身材瘦小,嗓音尖细,比起身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有不如,干这种重体力活,确实有心无力。

“公公消消气,消消气,为了这些琐碎事伤了公公贵体,那可是得不偿失,都一起过来帮着抬箱子,活干好了高公公心里欢喜,随便抬抬手,便有你拿不完的好处。”

********用手轻轻的给高起潜敲着肩膀,一双媚眼却在魏击越身上扫来扫去。

魏击越当然知道这********的话是对他说的,更重要的是他也大致猜到这箱子里东西的贵重,别的不说,金丝楠木本是皇室专用木材,在这个年代也是珍贵异常。这个箱子外观精美厚重,里面的东西又很有分量,必是奇珍异宝无疑,看来这个高起潜中饱私囊,没少发国难财呀!

魏击越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此时行将国破家亡,金银珠宝恐成过眼云烟、缈若浮云,钱财已不能激起他太多的欲望,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取回聂青山的宝贝,尽快和玉娘团聚,只是眼下他若不应,恐怕再难拿到聂青山的宝贝。

公公,让小的来吧

略一思索,他冲着高起潜点了点头,便快步的向西厢门口走去。

也不待众人有什么反应,魏击越径直走到楠木箱子旁,稍稍一用力,便将一只箱子整个搬起。

“好气力。”

连高起潜也忍不住的喝了一声彩。

魏击越来来回回几趟,一个人将六个箱子悉数搬到胡同口的两辆马车上,正准备歇一口气,却见高起潜缓缓地走到魏击越身边。

“混小子,你虽净了身,却还没能入宫吧,?”

“哦……”

魏击越没想到对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一时语塞。

“哈哈哈哈……你今天遇见我,却是你的造化。”

看着他有些傻傻的样子,高起潜哈哈大笑,从腰间摘下一块黒木腰牌递给魏击越。

腰牌呈长条状,上面用篆体刻着几个字,“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魏击越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东厂提督太监,一般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是太监里名符其实的二把手,实权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稍稍读些历史的人对这几个太监中的极品职务都有些印象,但为了把戏做足,最大程度上麻痹对方,魏击越决定再加一把料。

“这……这……是给我的工钱吗?不是银子我不要。”

魏击越接过腰牌,显得很不情愿,把玩了一会又投还给高起潜。

看来真是个傻子,不过这样也好……

高起潜回转头冲着身后那********使了个眼色,白皙的脸上浮出了一丝阴笑。

“哎呦喂,傻小子,这位高公公是宫里来的大官,你如果能跟了他,那是天大的福气呀,还不快来谢谢高公公。”

********心神领会,赶紧走过来打起了圆场。

“谢谢高公公,只是我的宝……宝……贝”

尽管打心眼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为了顺利完成聂青山的遗愿,魏击越还得装出一副满脸欣喜的样子。

“你就放心吧,小公公,你先随高公公办趟差,完事后我自会把宝还给你,并且一分银子都不收,你看怎么样?”

********嘴角带笑,口气却带着一丝要挟的意味。

啊──

听********这样一说,正在佩服自己装傻演技了得的魏击越彻底蒙了,尼玛真是弄巧成拙啊。

这个高起潜的出现让原本挺容缓的事越来越复杂了,照目前的情形看,自己要是不答应,聂青山的宝贝怕是拿不到了。当然魏击越可以撕破脸,用手中的家伙说话,但是他对那个藏宝阁没有一点概念,到时候凭自己能不能找到宝贝,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而且现在自己身处京师,他也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

看来只有先缓一缓了,先看看这帮人究竟搞什么把戏,此时他对这个高起潜也起了一点兴趣,毕竟这是自己穿越后遇到的第一个“历史名人”。

可能真是把魏击越当傻瓜了,高起潜并没有再正眼瞧他,只是把********叫到一边,悄悄的交代了几句什么,便在一个小太监的搀扶下匆匆忙忙的上了第一辆马车。

魏击越则和刚才搬箱子砸着脚的那个看起来还有点稚气的小太监坐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马车好像是宫里专用的,很大很考究,车厢是全封闭的,虽然放了几个大箱子,却并不觉得拥挤。

还有一个地方也让魏击越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这两辆马车并没有配专门的车夫,和他一起的这个小太监就兼着车夫的角色,估计前面那辆车上也是一样,好在这马也是经过特殊驯化的,很通人性,那小太监只是隔着车厢的前帐轻轻的一拉缰绳,那马儿自己就悠悠达达的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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