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让他们都散了吧。”
“是,主上。”音使闻言,稍稍松了口气,随即转过身来,缓缓的扫过大厅内众人,目光透着几分寒意,脸色阴沉:“主上说了,都散了吧,今天的事就到这了,可都明白吗!”
众人一听如蒙大赦,自然无论明不明白的也都纷纷表示非常清楚。
众人很快一一退去,片刻后大厅内便只剩下快活王、朱富贵、朱七七等人。
朱富贵叹了口气,实在没想到今天的婚事竟以这样的场面收尾,看到朱七七依然站在快活王身边一动不动的样子,心疼至极。
这孩子今晚这般反常,只怕是已伤心难过到极点了!
以她那大小姐的性子,当着这么多人面,沈浪在大婚弃她而去,她哪里能够承受得了,可千万别一时半会想不开做傻事!
朱富贵嘴角勉强牵起笑容,走到朱七七身边:“七七,莫要担心,沈浪只是去赶去仁义山庄救人,方才我已……”
“什么去救人!难道我们七七还配不上他吗!”快活王闻言,忽地怒火中烧,一坐而起!看来失去了一个儿子,这个女儿依然还是要百般疼爱的。
“这忘恩负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他敢再来招惹我们七七,我定饶不了他。”
“糊涂!”朱富贵瞪眼道,“沈浪已经和七七成亲了,你要让七七守寡不成。”
“哪里成亲了!堂都没拜完!”快活王重重哼了一声。
“你快活王说他们成亲了,天下人谁敢说个不字!天下人都说他们成亲了,自然便是成亲了!”朱富贵摇了摇道。
“哼!如此一来,岂不是好像七七非嫁他不可,我快活王求他当这个女婿似的!”快活王闻言,更加不悦。
“你的女儿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她认准的事情,能轻易改变吗?何况还是他喜欢的人,他有多喜欢沈浪你难道不清楚!做爹的为女儿的终身幸福,落了点面子,难道委屈了?对女儿也就疼惜到这个程度?嘿嘿,难怪七七叫你‘二爹’。”朱富贵嘿嘿一笑,指着快活王的痛处。
还不待快活王回答,朱富贵便继续道:“只是七七心高气傲,即便她心里再喜欢沈浪,恐怕这一次也没那容易解得开这个结了,看来只有我这个爹爹才能帮她好好谋划谋划,某个‘二爹’看来是要帮倒忙,将她心上人推给别人了。”
“你放……”快活王心情原本便已极差,此刻更是恼羞成怒。
“咳咳……”这时,音使突然轻咳了一声。
“干什么!”快活王怒气未消,狠狠瞪了音使一眼。
音使心惊一惊,赶紧目光瞥了瞥朱七七,示意:主上,七七可还在旁边呢!
快活王和朱富贵两人互瞪了一眼,立刻便闭嘴不言了,好像方才的争执根本没发生过似的,脸上都换上了笑容。
“七七。”快活王和朱富贵不约而同的叫道。
这一声,终于将朱七七从方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右手忽然抬起伸向身前的快活王。
快活王有些意外,不过随即却极为开心得意,看来七七还是喜欢他这个“二爹”更多一点,方才的诸多不快一下子也消了大半。
“不好啦!不好啦!小姐被人打晕劫走了!”就在这时小泥巴神色慌乱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嘶声力竭地大喊。
“小泥巴,你方才去哪里了!瞎嚷嚷什么?小姐不是好好端端的在那里吗!”音使眉头一皱,赶紧打断道。
小泥巴定神一看,果然朱七七顶着大红盖头正站在快活王身前,大为惊讶,挠了挠头:“不对啊,方才我明明看到小姐被一个红衣人点了一下就晕倒了,然后我也被点晕了!我醒来后不见小姐,以为小姐被人劫走了?”小泥巴百思不得其解,又担心朱七七安危,连忙往朱七七身边走去:“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说时迟那时快,朱七七似乎对小泥巴的声音闻也未闻,伸出的手掌依然向着快活王而去,眼看着就要碰到快活王的脸上了。
“你到底是谁?”忽然,快活王的右手如鬼魅一般地伸出,一下子扣住了“朱七七”的手腕。同时,袖子猛地一甩,一道劲风将“朱七七”的大红盖头一卷而走。
“七七?不对!”
眼前的女子,峨眉秀目,肤如凝脂,气质清雅温婉,如消融初雪,容貌极美,眉宇之间与七七有八九分相像,唯独她的下巴处多了颗极淡的美人痣,若不注意也不易察觉。此刻女子也不知是不是手腕处传来的痛楚,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紧紧咬着嘴唇,妙目之中噙着泪水,如仙女摘落凡尘,令人忍不住心痛怜惜。
快活王猛地一呆,右手也下意识的松开。
“快活王你疯了吗,你要干嘛!你吓到七七了,肯定把她捏痛了。”朱富贵又惊又怒,赶紧走上前来,想要看看七七有没有被伤到,可当他的目光落在“七七”身上时,也瞬间石化了一般,目光死死的看着眼前之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朱七七”的手再一次抬起,向快活王伸去。这一次,快活王却没有动作,不躲不闪任由她冰冷的手指滑过自己的脸颊,眉宇,鼻端……
不知何时,眼前女子的眼中满是爱怜和喜悦之色,嘴唇微微颤动着,似乎要说些什么。
快活王双目圆睁,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骇然,不能置信,懊恼怨愤,狂喜……
忽然伸出双手扶住了眼前女子的柔若无骨的肩膀,目光温柔至极,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媚……媚娘!”
“玉……关。”女子声音轻柔悦耳之极,似三月间的微风细雨,能化去这世间所有的深秋冷寒。
“哈!……哈哈!……哈哈!”快活王仰头长啸!忽地将眼前的女子一拥入怀,用尽了全身力气,似乎要将她揉碎到自己身体里一般。
“媚娘,媚娘,你是我的媚娘!”快活王大笑着,哽咽着,十八年的无尽思念与苦痛折磨,化为这一瞬间无法言语的快活、喜悦,泪水夺眶而出,却又欣喜若狂。
另一边,朱富贵刚刚想要伸出的双手,却又缩了回来,身形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神色怪异,梦呓一般,“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