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绿儿……”却是柳儿没忍住,终是问了出来。
姜璃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忍,可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喝道:“一会儿再说!我们救不了这么多。”
柳儿闻言,愣了愣,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便看见不远处的树下,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影,姜璃不由加快了脚步。
“多谢了,今日之恩,姜璃必当重谢。那个……”
姜璃走近,看着他,顿了顿,一想到还要麻烦他,不禁有些促局,她向来不喜欢亏欠他人。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很隐秘的山洞。”
男子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姜璃的涩然,率先开了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也不待姜璃回答,他便转身,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姜璃当下会意,对着柳儿点点头,便架着女子,快步跟上。
柳儿虽是满肚子的疑惑,却知趣地没说话。
因着架了一个人,几人前行的速度委实快不到哪里去,以致那些山匪们嘈杂的搜索声一直隐隐约约,忽远忽近,紧随其后,好几次回头,姜璃几乎都看得到他们影影绰绰的身影。
姜璃揪着的一颗心也不由得随着七上八下,可再反观那男子,却似是闲庭漫步般,悠哉至极,倒像是对身后的一切都视若无睹般。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长满等人高的茂密的灌木丛的地方,却见男子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木棍将一处树丛刨开,入眼的便是山洞入口。
洞口虽有两人宽,但不高,祁钰身型挺拔,却是需要弯腰躬身,才能入内。
而他一身芝兰玉树的气质,做出这样的动作,却是有些滑稽的。
“扑哧……”
姜璃一时未忍住,轻笑了一声。
祁钰闻声回头深深看了姜璃一眼,姜璃当下便止了笑,她却是不敢惹恼了他,毕竟还要依靠于他,这深山老林的,她可没信心能自己走出去。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从窄小的洞口进入山洞内后,姜璃才发现,里面当知真是别有洞天。
山洞中,交错岩壁将其分割为四个空间,这些空间自然形成了梯阶形态,从山石里侵出的山泉水顺着梯型流成了一条小溪,且几乎在每一个小的空间里都汇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更妙的是,山顶是未封口的,抬头便能看见头顶的天空。
因为外面嘈杂的搜索声一直没断过,姜璃三人便选择了最里面的一间,虽说山洞若真的被找到时,她们藏得再里面,也没什么意义,但至少心理上,也算是有一种安慰了。
而面具男子则选择的是靠近最外层的那间,之间隔了一间房,这样既不会打扰到对方,有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等几人终于安顿好了,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姜璃叫了柳儿用溪水替那女子擦擦身子,再梳洗了一番,而她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去外间寻祁钰,有些事还是该给别人一个解释。
柳儿见状,忙拉住姜璃,却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可那脸上的神色却是分外着急,姜璃一看便知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轻笑一声:“没事,我去去就回。”
也是,对于柳儿来说,他虽然救了她们,但终归是个陌生男子,她们又刚刚历此大劫,正是惊魂未定,要她如何放心姜璃就这么去找他。
柳儿见姜璃面色笃定,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轻轻道了句:“小姐,千万小心呐。”
……
经过前几日几场大雨的洗礼,今晚的夜空真是格外的晴朗美丽,又恰逢满月,那月光似牛乳般泼洒而下,洒进山洞,里面便一下子亮如白昼。
姜璃去的时候,男子正站在水潭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那柔柔的月光投映在他身上,恰似为他披了一件华美的轻纱白裳般,让他整个人散发着绝美的光晕,再配上他自身那股子清冷高贵的气质,
一时间,竟是让姜璃看呆了去。
待回过神来,却见祁钰已转过身,眼中正带着丝促狭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她。
姜璃当下一愣,不由得燥红了脸,慌忙将视线移开,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想她两世为人,居然还看一个男子看得出了神,更是窘的不行。
可她毕竟不是真的十三岁的少女,心中虽仍是羞窘尴尬,但面上已强自镇定下来,轻咳一声,便转移了话题
“那个,今日,多谢了,祁钰祁二皇子。”
虽是是为了转移话题,但这句话,姜璃却是真心的,先且不论他救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她只知道,今日若非眼前这人,她早在与山匪搏斗时就死了,遑论后面的一路相护,所以,她知道他的身份,她直言以待。
“……”
祁钰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空气中一阵诡异的宁静,祁钰久久没有回音,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嗯。”
一直久到姜璃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从鼻端轻轻发出的一声,算是答复了。
姜璃暗松了一口气,待见祁钰看着她,这才记起此行的目的,忙正色道。
“今日之事,二皇子若有疑虑,尽可提出,姜璃定当知无不言。”
祁钰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盯着姜璃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他倒也坦诚,从头至尾都未曾否认过自己的身份,呵!是了,他此番作此打扮,便是从未想过掩饰自己的身份罢。
只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此时正是南月国党争内斗最厉害的时候吧,何况南月东华不和已久,这些年边境更是争执不断,这个时候,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来东华,不是找死吗?!
姜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却是怎么也看不清眼前这个人。
她自然再不敢轻视他,当下,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其一,你的底衫是金蚕丝制的,而金蚕丝是南月国独有,且只有南月国皇室才有资格穿戴的,这其二,世人皆知,南月国的二皇子,幼时为救其师,也就是当朝宰相遗女,于一场大火中,容貌……”
说到这儿,姜璃顿了顿,不由抬头看了看祁钰,却见面具下一双眼睛,毫无波澜,仿佛苏璃所诉的,皆与他无关,而方才的盛气逼人也好像只是苏璃的错觉。
姜璃莫名有些气闷烦躁,只越发觉得眼前这人诡异的紧,当下也不再顾及,继续道:“容貌尽毁,常年戴一玄木面具。前者是我母亲生前告诉我的,而后者,是我外出游玩时于茶棚酒肆听说的,这些本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姜璃说完这些,自觉言语虽欠了些妥当,却并无差错,母亲是苏家嫡女,当年更是名满天下的才女,见识广博,本就不足为奇。
姜璃自小所学除了琴棋书画外,还有时局政治,以及各地的语言文化,风土人情。
而以姜璃这样特殊的身份,苏月对她的教导,本就不会如寻常人家教导女儿一般。
何况除此之外,苏月有时还会给她讲各种光怪陆离的奇闻异事,以及各地的古珍异宝,知道这些自然也不奇怪。
幼时种种,更是直接造就了姜璃后来最大的爱好—看话本,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而她自幼调皮,爱扮作男子外出游玩也是真的,柳儿就是那个时候救下的呢!
可不知为何,姜璃却觉得祁钰看她的眼神因她的话变得越发的诡秘莫名,但却并非是恼怒生气。
姜璃想了又想,仍是实在想不出自己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