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玥说好久也没有看望高老了,明天是星期六,是不是该去一下?
陈否极说去了好也不好,最近公司上下都疯传高健要当金州市的市长,这个节骨眼上去看望他父亲,会不会引起怀疑?
“庸人自扰!”苏玥一眼不屑,“你认识高老在前,知道他俩父子关系在后,有什么可怀疑的,有理不辱上门客,我觉得还是去看看老人家。”
第二天上午,陈否极和苏玥来到东方红,门卫已认识他们,说已经一个月没见老人了,也许出远门了。苏玥埋怨说,都怪你,我说二月二之前就该来,你说会给老人难为,怕真的吃了他儿子的海鲜,这下好,做了这么多菜给谁吃?陈否极说你真麻烦,老人远行一趟也很正常,总不能一直没黑没白地呆在这里吧?他给高节打电话,却没有接,“回吧!”
“菜咋办?”苏玥说,“我昨晚折腾了半夜,总不能倒了吧?要不你给董事长打个电话,放在他家里?”
陈否极说太俗,动机不纯,拿回去我吃,我不相信一个星期吃不完。
刚要发动车,一个陌生电话打来了,陈否极犹豫着接还是不接,苏玥一把夺过去接上,话筒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陈部长吗?是我,高健!你找我爸爸吗?“苏玥像扔掉一颗马上就要爆炸的手榴弹似的,把手机丢给了一脸惊悚的丈夫。陈否极慌慌张张说,董事长,我来看望高老,没有见到他,所以......”
“哦,我知道了,我爸爸在我这里,生病了,要不你过来吧!”高健在电话里也显得有些迟疑不决。
生病了?苏玥问,那我们更应该看看。陈否极说,听董事长的话音,也不是太希望让我们去,怎么办?
“那是人家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是他都告诉我们了,我们怎能不去?”苏玥在关键时刻总能把持住问题的症结所在。
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共青团路的陆军总院家属区,警卫不让车进去,只好停在外边。俩个人踉踉跄跄来到高健家里,鲁萍开门迎他们进去,高节躺在床上,看到陈否极,就想挣扎着坐起,被高健拦住,“你还没有恢复好,不能挣!”陈否极握住老人伸出来的手,“高老,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有病!”说话时,眼眶不由得湿润了,陈否极看到突然变得如此憔悴的老人,勾起了他对已逝先父的回念,这种热乎乎、酸沥沥的感触是发自内心的,那是一个正常人对经受病痛折磨者应有的悲悯,也是一个健康人看到孱弱者时条件反射似的震动。高节面色灰黄,说话却依旧铿锵有力,“陈老师你来了我很高兴,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许多话呢,可是我的这把老骨头不争气,过十五时不慎滑了一跤,就再也没有起来!怕麻烦大家,健健不让你们知道,所以我也就没有告诉你。现在好了,大夫说再有一个月就可以下床了!“
苏玥说,您身体硬朗着哩,这点小伤难不住您,看您脸色也该痊愈了!
高节很高兴听这样的话,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是哩,是哩,我还要吃你做的冀菜!
鲁萍说苏会计又给你做了几盘子,够你吃的。说话时,她瞅了一眼高健,高健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陈否极对高健说,董事长,如果可以,我和苏玥陪几天吧,你那样忙?
高健的眼眶一红,摆摆手,”谢了,怎么能麻烦你呢,这是我做儿子应该尽的孝道啊!你有空来看看就行了。“
出门时,高健有些不舍,他对陈否极说,陈老师,等我能下床了,我们俩打几拳?
鲁萍送他们出门,叮咛道,健健不想让别人知道。
车上,苏玥说,高老估计下不来了。
陈否极什么都没有说,苏玥从后视镜里看见有两颗钻石般剔透明亮的水珠从他的眼角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