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否极换完钱回来,发现苏玥梳妆打扮要出门的样子,“要出去?”
“我得去给我爸做些饭菜去,我们走了,他一个人不会做。”苏玥说。陈否极知道,前些日子苏玥虽然去给老人准备了些冷菜,但大都是些半成品,到吃的时候还得走几道流程,如果现在不去做出来,老人到时候还真不知道怎么吃。陈否极说那我下去发动车,苏玥说你不用去了,我坐公交,那得费些时间,明天早上你到我爸那里接我,直接上高速。陈否极的鼻子一酸,觉得很对不起妻子,为了他和母亲过一个除夕,苏玥这是做了多大的让步啊。陈否极知道,虽然他自结婚以来八年没有陪母亲一起过除夕,可是每年不是初三就是初四,他还是和苏玥回老家尽孝了,可是对于苏玥不一样,她自从妈妈过世后,可从来没有在除夕之夜离开过爸爸啊!陈否极坚持要送苏玥去城西,苏玥说,没有必要,来回好几十公里路,我坐公交一会儿就到了,爸爸今天生我的气,我得回去好好解释一下,你去了倒不方便。看着苏玥渐渐走出视线,陈否极猛然觉得格外孤寂,苏玥其实是一个好妻子。
陈否极给妹妹月霞打电话,让她告诉母亲,明天他和苏玥就回来了。月霞有些不相信,“哥,真的假的,妈昨天还念叨着你是初三回来还是初四回来呢?”陈否极说明天回来,早上出发,到下午三四点估计就到了。你让妈早点把被子晒晒,把炕也烘热。正说着,母亲就接过了电话,“儿子啊,明天真的回来啊?”陈否极说真的。母亲说被子早都晒好了,褥子、床单、枕头、枕巾和被套都是新的,是月霞学校发的奖品,都给你和苏玥换上了,你放心。明天你来吃啥饭,问问苏玥,我和你妹妹得提前准备,就是我不会做,每次苏玥只吃一点,你这次把她问好,免得又饿肚子。陈否极说,和往常一样,你就做烩菜行了,苏玥也能吃。母亲说,那也好,挂电话时,就听见她喊月霞赶紧准备去。
打完电话,陈否极又爬到书柜上面,取出一本字典,里面存放着一沓私房钱,他找了个信封装起来,这是他计划回家给母亲和月霞的压岁钱。虽然每年回老家,苏玥会给她们每人伍佰元钱,可是那点钱能够干什么,所以他每次都把平日里挤牙膏节省出来的钱,乘苏玥不在悄悄给她们。母亲也多次说,再别这样了,乡下吃饭吃菜,都是自己地里的,很不花钱,别让苏玥知道伤了和气。可是,他还是每年都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他觉得安心,对得起自己的亲人。父亲去世的早,就在他大二那年因病去世,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和妹妹。妹妹也很争气,大学毕业后就分到老家的一所中学当教师,承担了他这个儿子应该承担的责任,为了照顾母亲,妹妹退了几个家庭条件好的小伙子的亲事,她一门心思地想趁着年轻多陪陪母亲,这些都让他这个做儿子、做哥哥的心里非常内疚。陈否极曾经在前年把母亲接到金州市住了十几天,可老人明显不能适应儿媳的逼仄,最后还是回去了,她说,咱家里宽房大院我住着舒适,还有隔壁的姐妹唠嗑说话,住在楼房里太憋屈,上电梯搞不好经常走错门,说话别人又听不懂,还是回去好。因为这事,陈否极和苏玥在家里大吵了一顿,最后苏玥自知理亏,答应把给老家的生活费从每月的600元提高到1000元。老丈人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严厉地批评了女儿,他说,亲家母挖屎挖尿把儿子拉扯大,到头来在城里的儿子家住几天都不得安稳,你就不能设身处地替否极想想吗?久居农村的人一下子不适YC市生活,饭怎么做、卫生怎么搞肯定得有个熟悉、接受的过程,你耐不住性子嫌这嫌那,她敢住吗?苏玥挨了骂,回来后就给陈否极撂了一句话,“攒钱,攒上几十万元给你妈在城里买个小房子!”话虽那么说,但是这攒钱的速度永远赶不上房价疯涨的速度。苏玥当初说攒钱时,金州市的房价每平米还不到6000元,可是到今年元旦时,已经涨到每平米一万六了。为了给母亲买间房子,陈否极和苏玥约法三章,苏玥管家里的吃喝拉撒,他的工资悉数存到银行。所以啊,陈否极藏着掖着攒了这沓钱,也着实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