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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得善终

净月眼含泪花,搂住小狐狸哭道:“师父既然不嫌弃,我怎舍得它走,况且我俩缘分不得善终,我更要珍惜眼前,对它好生照料!”

那中年尼姑本就对净月疼爱有加,见爱徒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便柔声说道:“好了好了,傻孩子,你可要好好待它啊,这小家伙灵性充实,是块修行的好材料,你莫误了人家前程才是!待到时机成熟或许自有高人前来也未可知,为师修为所限,也只看到这么多。”

净月抽泣着搂着小狐狸,对它说道:“小红,你以后要乖乖的,我一定好好待你,你可不能跟别人走了!”小狐狸嘤嘤两声把头靠在净月身上…

中年尼姑看得感动,可也收住情绪,对净月说道:“你且出去一下,我对你家小红有几句话讲,你不可偷听。放心,无甚大碍,只是一些忠告。”净月应了声,放开小狐狸,出门去了。

小狐狸离开净月,并没惊慌,仿佛认识中年尼姑一般,抬头看着她。中年尼姑道:“我这慈云庵有个占卜推算的法门,我自问于此道略有小成。你这小狐本名叫胡元庆吧。我知你能听懂人言,只是道行不够,不能言语;我还知你曾身遭大难,双亲死于非命,身世太过可怜,好在你本性纯良,并未因此而生出太多暴戾之气,想必你父母在时也曾有过教诲。贫尼法号云华,家师是本庵庵主慈缘。你与小徒净月有此缘分,我不会横加阻拦,若你诚心修行,功德圆满,也是净月一份功德。只是…你本雄狐,若他日修得人形,男女有别,你还应远离净月才是,免生事端,你可依得?”

云华说完噗嗤一笑:“忘了你不能言语,你若依我所说,便摇摇尾巴,若执迷不悟,便不做反应吧!”胡元庆听罢赶忙将尾巴左右摇摆,云华摆摆手道:“如此…好自为之吧。今后若有难处也可来找我。”

此后,胡元庆便在这慈云庵终日与净月为伴,晨钟暮鼓,诵经持戒,清苦修行。每日早晚课上,除了众尼姑之外,从此更是多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学生,而它除了每日佛家功课,待众尼姑睡了,便窜上房脊,面朝明月按它自家功夫,自行运功吐纳。平日里这样一只萌物也深得众尼姑喜爱,连庵主慈缘师太也时常喂它些水果以示关爱,还命人专为它修了一个小窝,挂了个小牌子,上书“胡宅”,让人忍俊不禁。

时光荏苒,二十年于修行之道,不过弹指之间……

此时慈缘师太已经圆寂,云华师太继承慈缘衣钵,接任住持之位,净月虽已三十岁,却因修行之故,看上去仍是双十年华的模样,慈云庵中她年纪虽轻,但是在三代弟子中已是出类拔萃,甚至比她几位师叔还要略胜一筹。再说那胡元庆,虽然仍未修得人形,但是身体强健,一身发亮的火红皮毛更是惹人注目。禽兽之中,除了龟鳖之属,寿命长的过了二十年,也已是暮年,尤其豺狼狐犬,不过十几年寿命,而这胡元庆如今反而大有精进之势,足见修行的不可思议!

一日午饭过后,净月若有所思般在慈云庵后院漫步,火狐胡元庆如贴身护卫一般,寸步不离。净月忽然俯身揉捏元庆脖颈上的皮毛,对其言道:“庆儿,你我相伴已有二十整年,我无一日不在担忧师父当年言语,万般庆幸你我缘分能至今日而未绝,因此你可否与我有个约定?无论你今后去留,你可愿答应时常回来看我一看?”

胡元庆点头示意,净月微笑道:“你要是会说话就好啦。”胡元庆摇摇尾巴忽然跑开,在不远处衔了一朵掉落的山茶花来,净月接过来闻了闻,爱怜的又摸了摸这火狐的头。这时一个尼姑赶来,对净月微一施礼道:“庵主唤净月师姐前去,说有要事商议,还望师姐速去。”

师徒二人见过礼后,云华师太道:“如今金国方灭,宋蒙开战,中华大地生灵涂炭,我慈云庵受五峰庵庵主之邀,与山东河南河北僧尼齐到济南府,行三日夜水陆道场以超度亡灵,为师欲委派你与几位同辈前去,你即刻回去整理一番,明日一早便率众人出发。”云华师太微一沉吟道“此行路途遥远,你等多加小心,我日前曾占得一卦,卦象不甚明朗,此行或有所失,亦或有所变故。记住勿与人争执,出门在外忍一时风平浪静。”

净月听罢,躬身道:“弟子领命,师父放心,弟子谨尊教诲!”

次日卯时刚到,净月率八名师妹整装待发,胡元庆也跟随其后。净月回身宽慰道:“此行乃是去做到道场超度,庆儿你身具狐形,确有不便,好生在庵中等我回来,无需担心,最多一月便回。”轻拍元庆头顶又道,“快回去吧。”那胡元庆通灵已久,自然明了,低呜两声便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耷拉着耳朵和尾巴,意兴阑珊。

慈云庵距济南八百余百里,大约半月脚程,净月一行九人轻便装束徐徐而行,昼行夜宿。这九人虽为尼姑,但是年龄相当,平日少有出门,今日出行到多了许多自在,一改出家人严肃,一路有说有笑,赶路也不觉得劳累。

这日刚到邹平县,正待寻一家客栈过夜,迎面来了一队蒙古兵,大约二十人,为首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军官,红光满面,甲胄齐全,手握一把腰刀,眼光却落在净月脸上。当时山东已为蒙古属地,蒙古人在其地骄纵跋扈,横行乡里。净月察觉,低头不与那军官对视,其余尼姑也都低头不语。

就在净月一行人与那队蒙古兵错身之时,那军官一声蒙古语喊出,二十个蒙古兵将尼姑们团团围住,军官来到净月年前嘿嘿一笑:“天色将晚,今夜你来为本官侍寝!”那二十蒙古兵嘻嘻哈哈的一番蒙古语在边上聒噪着,军官又笑道:“他们说长夜无眠,让你同行的几人跟他们做个伴…”

净月知道蒙古兵不好惹,只得低声道:“这位军爷,我们都是出家人,逢师命去济南府做道场,日夜兼程,不便停歇,还望军爷大人大量,放我等离去。”

那军官道:“不妨事不妨事!明日一早我为你等备下马匹,一日夜便可到济南。况且如此白净肌肤,怎可这般劳苦。”说着伸手去摸净月脸颊。净月一闪身连忙说道:“我等皆是出家人,请军爷自重!”

军官仍是一脸轻薄之相道:“如此娇好容貌出的什么家,与我归家甚好!”说罢猛一探身,伸手就去搂净月纤腰,净月知情不妙,奋力闪开,与群尼欲强行逃跑,怎奈二十个蒙古兵岂能答应,一个个嬉皮笑脸仍将她们死死围住。

那军官脸色微沉:“汉人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尼姑可不能如此不识抬举啊…”

此时此刻谁都明白这狂徒定不会善罢甘休,净月虽有修为,却都是内家功和佛家真言手印,对付妖魔邪秽或许还可一战,但对这凡人实在无能为力。退无可退,众尼姑只好硬着头皮在这包围圈左突右进,却也是枉然。

蒙古军官已经没有耐心,俯身搂脖抱腿一下就将净月抱了起来,照她脸蛋猛亲一口,哈哈大笑,净月不堪其辱,甩手就是一巴掌,却被军官抓住,其他蒙古兵也将余下尼姑抱起,这伙蒙古兵将如同打了胜仗,兴高采烈的正欲离去,忽然从一家民房上一道红光窜出直那军官,那军官毕竟不是寻常人等,向旁一闪,撇下净月,抽出腰刀防范。只见一只火红色狐狸拔地而起,窜向军官咽喉,军官一刀砍下却落了个空。净月失声喊道:“庆儿!”那火红色狐狸正是胡元庆!

那日临别时,胡元庆假意答应净月不一同前往济南,待一行人走远,它便悄悄缀行其后,一路上也算风餐露宿。如今多亏他及时出现,才让净月有了喘息之机。寻常狐狸尚且敏捷,何况胡元庆已修炼二十余年,速度之快更非常人能及,军官恼羞成怒,叽里呱啦说了几句蒙古话,士兵们一拥而上,全来捉胡元庆,刀砍、手拿、脚踢都无济于事,众尼姑见状,欲拉着净月赶快逃离这是非之地,哪知净月不从,让众人先走,她偏要等胡元庆一起走。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一只没什么手段的狐狸,在二十人的围攻之下,胡元庆被一脚踢出,翻滚倒地,净月上前赶紧吧它搂住拖拽逃跑,却又被蒙古军官逮住,一名蒙古兵伸手去拿胡元庆那半截尾巴,被它回头猛咬,那蒙古兵手上鲜血淋淋,却是被胡元庆咬掉两根手指!

蒙古兵疼的哇哇乱叫,另一蒙古兵一脚踩在胡元庆头上,举刀就砍,净月疯了一般从军官手中挣脱,扑向踩着胡元庆的蒙古兵,她并不会什么格斗招数,只能用蛮力奋力将其推开,那兵士只是一个趔趄,反手一个嘴巴打在净月脸上,那白净的脸上顿时肿起老高,净月不顾疼痛,仍然去抱胡元庆,猛然间觉得背心一凉……胸前一片殷红,明晃晃的刀尖竟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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