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固听得耳旁风响,一物擦身响过,钉在了面前的烤肉上。
定睛一看,竟是一柄飞刀!刀入肉半截,柄尾系着红色稠带,尤自飘舞。
只听老叫花沉声道:“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在下二人路经此地,多有打搅,还请现身一见!”
话声一落,从神像后走出三个人来。
当先一人,是个女孩儿。大约十四五岁年纪,长相颇为清秀,手中拿着一把小刀,那刀又窄又薄,闪着寒光,如一片柳叶,刀柄系着红稠带。后面两人皆是大汉,一人白面,年约四旬,相貌堂堂;一人高大,黑面虬须。
那女孩儿咯咯笑道:“我们是赶道的朋友,不知道你们又是什么道的朋友?”
她身后的白面汉子斥道:“笺儿,不得胡闹!”向老叫花抱拳道:“在下展鹏志,莆田人氏。”又介绍那虬须大汉和女孩儿“这是舍弟展鹏程,小女展红笺。在下等是往福州城寻亲的,因日间赶路错过了宿头,所以在只得在这破庙中歇息。”
老叫花抱拳回礼道:“原来是展家兄弟,幸会!在下二人不请自入,得罪了!”
展鹏志笑道:“不知二位为何深夜至此?”
老叫花道:“我们也是赶路的,山中迷路,见这儿有火光,便过来了。”
展鹏程哈哈笑道:“既然都是赶路之人,就无须客套了!来来,山上夜间风寒,快来烤火暖暖身子!”
几人都围火坐了,展鹏志从木架上取下一片肉来,笑道:“在下兄弟本是山中猎户,途中打得这头山猪,便权且作了晚饭了。”将肉上那把飞刀拔下,切下两块肉来,递给老叫花二人。
白固正饥肠辘辘,接过肉自管狼吞虎咽,也懒得顾及旁人。
展红笺看着白固胡吃海塞,笑道:“你这小子,几个月没吃过东西了?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白固白了她一眼,心想:这臭丫头手里拿的那刀子,就跟方才射我的那把一样,看来这烤肉上的那把就是她投的了。奶奶的,今天出门不利,总有人拿刀子射老子,待会儿我跟臭叫花算了账,再跟你这臭丫头算账!”
几口吃完,伸手还要:“再给我一块肉!”
展鹏志又切下一块,递过来,笑道:“看来这位小兄弟赶路赶得饿坏了,来,尽管吃,吃完了我再给你切!”
展红笺一把抢过,说道:“不给!咱们又没欠他的,给他肉吃还翻白眼,像别人欠了他三百两银子不还似的!”
白固怒道:“臭丫头,你方才暗算我,我还没跟你计较,你现今又抢我的肉!我告诉你,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你说你是不是欠揍了?”
展红笺霍地站起,说道:“那好得很!正想来领教高招,请吧!”
白固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立马站起来,说道:“臭丫头!难道我还怕你不成,来呀,先让你出手!”
老叫花‘呼’的将竹棒横在他二人之间,说道:“小子,你不是这丫头的对手!最好放老实些!”
白固冷笑道:“怎么?你要帮他们对付我么?也是,如果别人将我杀了,你也就不用履行诺言了!”
老叫花冷哼一声,收回竹棒道:“傻小子,不知好歹!岂不知我拦着你,正是要履行诺言么?”
白固道:“怎么说?”
老叫花道:“老叫花眼瞎,你难道也眼瞎?你看不出眼前这三位都是高手么?你若动手,死的便是你,那样我才是真的不用死了!”
白固心道:高手?老子在家乡时也是高手!跟人打架可从没输过!这小丫头这么瘦,能厉害到哪儿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哦,不对,臭叫花也不是自己人。
展鹏志一把拉住展红笺,训斥道:“笺儿,说不带你出来,你偏要来!答应了规规矩矩,一切听爹爹的安排,这么快就忘了?”
展红笺气道:“爹爹,你没见这臭小子出口伤人么?”对着白固大声道:“臭丫头是你叫的么?你才是丫头呢!哼,臭小子!”她是展家独女,从小备受呵护,众叔辈们都让着她,这次也是见白固年龄相仿,本想和他开开玩笑,不料这小子是个刺头!
黑大汉展鹏程也哈哈笑道:“小兄弟,不要介怀,我这侄女有些小性子,不必理她,接着!吃肉!”说着便把自己手中的肉扔给白固。
白固经展红笺这么一闹,胃口已没了,说道:“谢了,我又不想吃了。你有没有什么兵器,先借我一借。”
展鹏程以为他还要和展红笺比试,忙道:“小兄弟,怎么还没消气呢?这样罢,我这叔叔代侄女向小兄弟你赔罪了!”
白固摆手道:“我又不和这小丫头打,我有正事要办。”
展鹏程问:“什么正事要兵器来办?”
白固冷声道:“杀人!”
展鹏程肃然道:“哦,不知小兄弟要杀谁呀?”
白固不耐道;“有兵器拿来便是,闲事不用你管!”
展鹏程打个哈哈,说道:“看来我们还是看走眼了,我们躲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庙中,还是被你们这些鹰爪找来了!也好,朋友,划出道儿来吧!”他们三人本来见白固二人,一老一小,老叫花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道袍,白固身上的道袍也是撕出条条口子,以为是游方的道士师徒,不知碰上什么劫难了,便放松了警惕,这时听白固这么一说,立时便又提防起来。说完退后两步,展鹏志与展红笺也同时而退,呈犄角将白固与老叫花围在当中。
白固听得莫名其妙,奇道:“什么鹰爪?划什么道儿?”
老叫花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道:“错了!大错特错!胡说八道!”
展鹏志接道:“怎么说?”
老叫花怒气冲冲地道:“你们把我认作谁都罢了!但你们把我认错鞑子的鹰爪、走狗便万万不行!”
展鹏志道:“哦,那二位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深夜来这山中?”
老叫花道:“我是乞丐,这小子是骗子,我是这小子的仇家,来这儿是特意让他杀我的!”
展鹏志三人听得糊里糊涂,齐声道:“什么意思?”
老叫花道;“这小子借兵器不是杀你们,而是杀我!”
展鹏志问道:“你二人有什么仇?为何跑到山上来借兵器?”意思是山下有人处就有兵器借啊,怎么上山来借呢?你怎么知道山上刚好有人,刚好就有兵器借?
白固皱眉道:“借是不借,要借拿来,不借拉倒!”
展鹏程道:“我倒是有一根生铁棒,不过有八十斤重,只怕你拿不动。”
展鹏志瞪眼道;“二弟,胡说什么呢?”对白固二人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二位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杀人解恨呢?在下不才,说不得好给二位调解调解。”
白固道:“不必调解了,你那把切肉的刀子借我罢!”伸手便来拿展鹏志手中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