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不远处观看他战斗的袁老贪恋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低声自语道:“这才是闪电箭豹真正的力量啊!”
“您的意思是……哥哥的万箭齐发其实还有爆裂的能力?”玄芊娓难以置信的看着袁老。
袁老摇摇头,轻声叹道:“我不知道啊,孩子。从来都没有人尝试过跨动植物型灵兽这个大类别去覆灵,小枭是第一个。我一直很奇怪,闪电箭豹乃是雷电属性,怎么他的第一宝轮,就只是带着闪电箭豹最基本的速疾这个特性?现在看来,小枭的第一灵技可能是被压制了……”
玄芊娓听到袁老这样说,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那也就是说,哥哥以后对战的时候,第一灵技除了飞射,冷箭,还有爆裂这个效果?”
“我是说可能。”袁老看着不远处慢慢垂下手的凌煌枭,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担忧,“也有可能……”
“什么?”
“可能小枭知道自己此时是生死未卜,激发出他的求生本能来了……”
“哥哥……”这话仿佛巨石一般,沉沉的压在玄芊娓心上。她一下子脸色刷白,不敢相信的看向那战斗的方向。
袁老说的对,此时凌煌枭的确是处在艰难凶险的境况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恍惚看到面前有一条小路延展在脚下,路那头是家里的小院子。他看到爸爸左手提着一只长尾野雉,右手拎着两只长耳朵粉尾兔推开院门走了进去。爸爸回来了?那妈妈呢?凌煌枭心中仿佛装进去一只顽皮的小鹿,撒开脚丫子往那小院的方向跑去。他气喘吁吁的一下推开矮篱笆院门,看见妈妈正在院中拿着半葫芦水瓢浇菜,爸爸似乎在和她说着什么。
凌煌枭鼻子一酸,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了。五年了……爸爸和妈妈终于回来了!
“妈妈……”已经陷入昏迷中的凌煌枭蠕动着嘴唇,轻声低语道。可惜,他的面前只有一棵要杀死他的竹子,即使听到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老师!”玄芊娓骤然瞪大双眼,惊呼出声。眼见那些缠绕着凌煌枭的细枝缓缓将他从地面上举起来,她怎么能镇静下来!
袁老紧紧地攥起拳头,屏住呼吸,在心里大声呼喊着:小枭,加油,不要让我们失望!
幼细的竹枝上鼓起一个个指尖大小的包,缓缓从凌煌枭的方向朝着竹子的方向奔跑,发出呼噜呼噜吸食的声音。渐渐地,那竹枝吮吸的动作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快,就连声音也越来越大。
“遭了!”袁老一跺脚,顾不得许多就要冲过去把凌煌枭给救出来。那竹子已经开始吞噬他的灵意了,如果人没有陷入深层迷境中,只要有一点活动的可能,植物型灵赋都不会轻举妄动的!
袁老只走了三步,就被定住了脚步!他看到那竹子伸出无数的枝条,尽数触及到围在他们周边的玉煌虚影,开始疯狂的吞噬。充沛满盈的灵意如奔涌的潮水一样涌进竹身里,那竹子浑身度上一层暗沉的金芒,只在短短的呼吸之间,噌然拔起三五十米,在这样一片不到五千年兽龄的竹林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玉煌虚影从金色转淡,然后不见了。
凌煌枭面色雪白,仿佛软塌塌的空皮囊,被悬吊在离地一丈左右的地方。
袁老和玄芊娓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空气静默的让人窒息。
玄芊娓一双大眼睛蓄满了泪水,死死盯着眼前的景象,尽管已经全身发抖也控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掉下来……哥哥他,绝不会就这么死去的!他笑着说过的,他是神选定的人,是幸运的人……
金光大盛!比此时的阳光更加刺眼!这一片灿光中,玄芊娓看到一个身影右手接连挥动,接着弹身一跳,周身被杀意包裹;毫不留情的右臂前伸,干净利落凌空斩破,直直将那竹子从顶端劈裂下来!她连连摇头,那样杀伐决绝的姿态,那不可能是哥哥的!
等到眼睛再次能看清楚面前的景象,已经是光芒褪去后的事情了。凌煌枭背靠的的媚丝龙须竹呈现出青灰色,他靠坐在它的正前方,左腿半支着,右腿伸展;他整个人安静苍白,右手攥着他的短匕,左手搭在支起的左腿上,似乎一副不设防的姿态;在这样透亮的阳光下,他不像是受伤了,倒像是随意坐下休憩的顽童……
“哥哥!”玄芊娓低呼一声,想要走到他身边看看他好不好,却被袁老一把拉住。
袁老紧绷这一张沟壑纵横的面庞,盯着静坐在前方的凌煌枭,叹道:“覆灵,开始了。”
玄芊娓心如同巨石一般腾的一沉,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凌煌枭身后的竹子浮现出一层正明黄的光彩,快速的闪了几下,飞快的覆上凌煌枭的身体外部。继而瞬间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涌入,几乎一瞬间就丧失了明亮的色彩。
怎么会这么凶猛霸道?袁老的神色越加凝重起来,即便是上次覆那闪电箭豹的灵意也不似这般疯狂冲动啊!
果然,下一秒,凌煌枭的皮肤因为这疯涌入体内的巨大灵意而涨的发紫,简直就要充血爆炸了。一层薄雾般的血红色彩显现出来,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层细密的血珠!血珠一层接着一层不断浮现出来,凝结成大滴大滴的血滴,有些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下来,有些渗透他的衣衫,将衣物染上殷红的色彩……好不吓人!
玄芊娓整个人都在禁不住的发抖着,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袁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生怕会出一点差错。
从皮肤表面溢出的血珠中,渐渐多了一层淡淡的死白之色。刚才对战中凌煌枭的灵意几乎全部被这竹子吸吮殆尽,此时又要夺取它的全部力量。伴随着凌煌枭疯狂的吸收,媚丝龙须竹的全部灵意正以一种极其强硬的方式,对他的身体进行洗礼,二者彼此间相互吸收转化的过程,其中包含的痛苦令人无法想象。终于,细密的血珠不再溢出,凌煌枭的脸色红润了几分,轻轻动了动嘴唇,周身仿佛有一层淡淡的黄光,悄然溢出。
袁老心下大喜:成了,成了,太不可思议了!在幻境中竟然都能让他覆灵成功,真不愧是小枭啊。
随着着正黄色光芒的释放,他的有形天魂随之出现,将凌煌枭包裹其中。有形天魂一点一点的于地面开始生长起来,乍一看,仿佛真的是从地下长出来的金光竹子一般。这天阁玉煌竹影先是长成之前五节的模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窜起一节来。不同于曾经金色光罩的模样,此时整个玉煌竹身都仿佛涂上的一层正黄色的油彩,慢慢看不见被围在其中的凌煌枭,仿佛真的是一棵竹子将他紧紧包裹在其中。
这……袁老的眉头又紧紧皱起,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隐约中,能听得见竹子中传来的噼啪作响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爆响。
芊娓紧张的舔舔嘴唇,忍不住轻声问道:“老师,怎么会这样?哥哥他不会出事吧?”
袁老沉默了一会,接着摇摇头,轻声说:“一定不会的,可能是因为小枭的一品宝轮来自于动物灵兽,所以这一次吸收植物灵兽的灵意,才会出现一些阻碍吧。”
芊娓也不再说话,目光转向明黄色的竹子,眼都不眨的盯看着。
袁老不知道,他的这番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芊娓。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时间从清晨逐渐转向黄昏。头一次觉得六个时辰,竟是这样漫长!
“嘎啦。”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将站的有些发麻的芊娓一下惊醒过来。她的双眼骤然增大,只见囹圄一样的竹身,缓缓产生一道道裂痕,接着一片片向下掉落,露出来被围在其中的那人。
凌煌枭身上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东西,随着竹子的瓦解,他身上的硬质也仿佛干透的土壳一样唰啦啦掉下来。他睁开眼睛站起身,眼神尚还懵懂,似乎在努力的辨别这是幻境还是现实。他身上的衣服有许多破口,裤子也短了一截。待他看清了周边的模样,忽然附身干呕起来。
“哥,你没事吧?”芊娓来到他身边,一边拍着他的背柔声询问着,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媚丝龙须竹。
再看着周边的竹林,安静默然,哪里还有一点想要攻击的情形?看出芊娓的担心,袁老轻笑道:“今日的战斗他们也是心知肚明,知道小枭已经覆灵成功了,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来挑衅。”接着拍拍凌煌枭的肩膀,赞许道:“小枭,干得漂亮。不过你没事吧?”
凌煌枭虽然恶心干呕着,脸色倒还好。他摆摆手,长长的舒了口气:“老师,我没事的。咱们得赶紧出去,再晚些就该迷路了。”
“你别勉强自己……”玄芊娓咬牙看着他,说了半句顿住了。明知道拗不过他,费这个劲干什么?三个人加快脚步往来时的方向走着,袁老和玄芊娓不是问询着凌煌枭是否不舒服。这一路倒也顺利,没花多少时间就回到了凤栖坞。
玄芊娓不解的拧着眉头,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着端着竹杯猛给自己灌水的凌煌枭。
“你研究什么呢?”凌煌枭直将第三杯水喝了个底儿净,才好笑的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