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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送Stewart回家

Stewart无奈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我帮他拿起外套,他没有拒绝,跟着我,走出公司,我慢慢的走在前面,他很努力的跟上我的脚步。上了车,我将他告诉我的地址输进手机GPS,然后帮他调整了一下座椅,顺手替他系上安全带,叮嘱他闭上眼睛休息。我不敢开得太快,尽量保持匀速平稳,怕颠簸会给他带来不适,他的住所离公司大概半个小时,是一幢豪华公寓的顶层楼中楼,我按他的指点在他专用车位上停好车,而后下车替他打开车门。

Stewart稍微犹豫了一下,“Christine,不好意思,你能扶我一把吗,今天的头疼很厉害,刚刚吃的药没有完全发挥作用,我现在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离开公司,他似乎没有那么拘谨,居然不吝于向我寻求帮助,又或者,是疼的实在受不了了吧。于是我将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慢慢地扶他下了车。脚一落地,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半倚靠在我的肩上,天,真够沉的……“

“往前走,那儿有个专用电梯,直达我的公寓,电梯的密码是0926。”他的呼吸开始有些凌乱,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眼睛,舒展开的眉头不知何时再次悄悄的皱了起来,眼睛半闭着,象是又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还是先把他弄回家里再说吧,按照他的指引,我扶着他走进电梯,按了密码,电梯开始缓慢启动。Stewart扶着电梯内的扶手,“我很重吧,真不知道你这小火柴腿怎么能撑得住我的身体。麻烦你了。”我翻了个白眼给他,想着反正他也看不清,“你才火柴腿!大男人那么婆婆妈妈,你一个人也怪不容易的,尤其病着的时候,我不介意照顾照顾你。”Stewart的嘴角微微咧了咧。

“好了,别说话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们到了,给我钥匙。”Stewart从裤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我,打开门,我在墙上摸了一阵找到开关,然后把房间里的灯光调节到合适的亮度,然后扶着他走进厅里在沙发上坐下,他的公寓是那种很简洁却又不失高贵的装饰风格,我相当喜欢,但是没有时间慢慢欣赏,“告诉我药在哪里,我帮你取过来。”

他努力想自己站起来,却一阵天旋地转,我下意识的去扶他,却被他的身体带着重重摔倒在沙发前。“好了,Stew,这儿就我们两个人,别逞能了,人都会生病的,没什么不好意思,今天算你比较幸运,我还能帮帮你,要是你一个人在家,估计得爬着去找药了!你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一个的都不服老,没让你们倚老卖老哈,只是,该爱护自己的时候,不要逞强!”

我重新扶着Stewart坐回沙发上,他听着,却没有什么反应。“算了,不唠叨了,现在不是给你上课的时候,药在哪里?”

“卧室,洗手间,洗手盆左边,墙上镜子后面……”他说的很艰难,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OK,什么颜色?”

Stewart沉默了一阵,说出了两个药名,我的英文还没有好到了解所有药物的繁复名称,大致记下了发音,似乎一个叫Ambien,另外一个是M开头,Mor什么的,不管了,先去碰碰运气再说。他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我打开卧室的灯,穿过卧室,走进洗手间。不得不说,作为单身老男人,Stewart的家整洁的有些过分了,枕头床单在起床后都重新整理摆放过,一丝皱纹都没有,洗手间里,洗漱用品也都整整齐齐的置于洁白的面巾上面,洗手盆前的墙上是整面的大镜子,擦得一尘不染,估计是有人专门帮他收拾房间吧,我甚至很邪恶的想了一下,这个老男人如此注重卧室和洗手间的整洁,肯定是为了给他带回家的女人一个良好印象……侧面的墙上有一个装饰着镜子的小墙柜。打开柜门,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这是Stewart的药柜。除了常见的一小部分我知道的各种非处方止疼药和抗过敏药以外,六层的小墙柜里,摆满了各种药品,有片剂,有液体,有胶囊……一瓶一瓶的找过去,终于找到了Stew说的两种药,应该差不离吧,我拿着两个药瓶回到客厅,一个个字母的拼给他,他点头确认了,我才转身到厨房取了一杯温水,将药片送到他的嘴边,无意间触到了他的唇,有些冰凉,却很柔软……吃过了药,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他的呼吸听上去变得平稳深沉,我估计他快睡着了,于是将他用力从沙发上架起来,扶进卧室,拉开被子,替他脱掉皮鞋,袜子,外套和长裤,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我不自觉的用手理了理他额前略微凌乱的碎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Good_Night,my_boy。”就像,对待病中的云迪。

关了灯,回手掩上卧室的门,我再次走进客厅,坐在长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起身准备离去时,突然想起什么,拿起刚刚给Stewart喂的两种药,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查询他们的药性。Ambien是助眠药,这个倒是不奇怪,我的偏头疼发作的时候,一定剂量的止痛片和助眠药是最好的治愈方法。另外一种,我仔细看了看药名,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Morphine_Hydrochlride,第一个单词我似乎认识,是吗啡。上网一查,这种吗啡缓释片是阿片类止痛药,强效镇痛,临床上一般是用于重度癌症。我呆了片刻,这个表面光鲜的老男人,离开尘世灯红酒绿的喧哗,私底下到底身心在承受一种什么样的折磨!难道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只是他脆弱的伪装?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母性吧。我把手袋放回沙发上,重新坐下。他这个样子,我不放心离开,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在他身边还来得及送他去医院。

整个晚上我虽然试图躺在沙发上小寐片刻,但是却始终睡不着,每隔一个小时,我都会到他的身边,不敢开灯,怕打扰他的睡眠,只是在黑暗中,听着他逐渐平稳悠长的呼吸,知道他正慢慢好转,我的心也一点一点落回原位。六点半左右,反正也睡不着了,于是起身翻了翻厨房里的小储藏间和冰箱,做了份包含培根,西式炒蛋和煎土豆丝的美式早餐,另外再切了一小碗水果沙拉预备着如果他吃的话,拌上酸奶应该是不错的选择。这个是我常给云迪做的早餐,希望Stew也会喜欢,而且如果他真的重病在身的话,必要的营养补充总是有帮助的,我不知道单身生活中的他会不会费心思给自己做顿像样的早餐,冰箱里也有不少方便食品,估计大多时间里,那个便是他的主食。

早餐刚刚做好,我听见主卧的洗手间里传来水声,Stewart起床了,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害怕起来,昨天面对的是病中无助的他,我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应该照顾他,可是今天呢,按照道理,我昨晚就应该离开的啊!多尴尬的局面,我竟自作主张在他家里待了一夜。一切都已回复正常,怎么面对他和他解释我自己邀请自己在他家呆了一个晚上,还时不时摸进他的卧室?想到这里,我抓起手袋,趁着洗手间里的水声还未停,逃也似地奔下楼,跑上车,飞快地离开了。昨天他病成那个样子,希望除了我开车送他回家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上帝保佑……

冲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随便吃了点东西再赶去公司,居然没有迟到。昨日的工作日记还没有写,我拿出日记本,记了一些昨日完成和待完成的事件,接着,顺手写下“云迪明日下午回,计划请2个小时的假,无意发现Stew严重的头疼,喂他吃了药,送他回家,病因直觉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担心他。”

又想起一切的起因,也就是请假的事,唉,发个邮件给Stewart吧,如果他来上班,肯定会第一时间查邮件,如果不来的话,那更简单,我只要和人事部打招呼就行了。天不遂人愿,十点左右,Stewart准时出现在公司,风度依旧,仿佛昨晚人事不省的他只是我的一场梦。看到邮件,Stewart简单的回复我,“OK,下回记得提早告诉我。”我倒是想来着,您老人家病得像条狗(还是大丹那种型号的),我说了你也不会有反应啊,回头估计还要说我欺负病人!脑补了一下我拖着一条病恹恹的大丹狗塞进车里的场景,必须是条全黑色的,谁叫你天天深色笔挺西装……不过也只能脑补一下,毕恭毕敬地回了一封邮件,说实在对不起,昨天忘记了,以后一定尽早报告。

下午从机场接回云迪,全身烹饪细胞突然满血复活,买了一块牛排,回家用各式调料腌好,又拌了一大碗凯撒沙拉,解决晚饭后,因为时差的缘故,云迪早早上床睡了,我帮他把旅行箱里的东西拿出来,该洗的洗,该放衣橱的放衣橱,做好这一切,习惯性地打开邮箱,看看下午离开的这一个半小时Stewart有没有什么工作要我完成,却意外的收到Stew的一封邮件,“谢谢你昨天下午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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