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士,雪千痕内心激动不已,忽然听到对方的呵斥之声,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情绪,快走数步,来到中年人身前,‘噗通’一声,倒地便拜,口里发出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忠伯,我……我是……痕儿。”
说完后泣不成声。
中年人士正是葬剑山庄管家仇精忠,名为管家,实为雪衣卫统领,与在世时的雪凌寒相交深厚,乃是过命的兄弟。
当年的雪衣卫共计十八人,人人孔武有力,身手矫健,一套枪法霸道绝伦,鲜有敌手能与之抗衡。
奈何葬剑山庄祖训,葬剑山庄不参与江湖纷争,庄内雪衣卫只能偏安一偶。
直到葬剑山庄被毁,雪衣卫同时消失无声。
当日,雪千痕与仇千仇万兄弟初次会面,听着仇万出口命令‘黑衣卫’,雪千痕细看发现,这黑衣卫的神情颇像当年的雪衣卫,均是身背长枪,不拘言笑,唯一不同之处便是雪衣卫常年白衣缠身,而眼前的黑衣卫则是黑衣束裹。
再者这兄弟二人名讳与当年自己唤作大哥二哥的孩童相符,因此上前在仇万耳边说出‘雪衣卫’三字后,仇万立即退走,更相约破庙碰面。
当时雪千痕便断定心中所想。
此时遇见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仇精忠,想想多年来自己的遭遇,焉能控制自己情绪?
所以雪千痕趴在地上,哽咽的说不出话也是情有可原。
看着匍匐在地青年,此刻突然听到对方唤自己为忠伯,然后自称痕儿,仇精忠顿时内心一阵激动,双手不由颤抖了起来,片刻后恢复平静,心想此事绝对不能大意,随即看了眼不远处停手的仇千仇万兄弟,见二人亦是疑惑不解,不由双眼微闭,沉声问道:“小友何人?怎能识得老夫?”
雪千痕平静了少许,轻声开口道:“忠伯,孩儿雪千痕,家父雪凌寒,忠伯不认识孩儿了吗?”
仇精忠不敢大意,急切的问道:“有何凭证?”
雪千痕想了想,站起身子,来到仇精忠身前,轻声说道:“忠伯,可否移步一叙。”
仇精忠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转身进入身后密室。
雪千痕来不及多想,顿时跟了进去,留下一脸疑惑的仇千仇万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雪千痕进入密室后,仇精忠立即窜身来到身前,开口问道:“小友自称庄主后人,可有何凭证?”
雪千痕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忠伯,痕儿有凭证。”说完摊出掌心,掌心处多了十三柄红色之刃,如月牙般大小平摊掌心。
看到红色之刃出现,仇精忠身躯颤抖不已,缓慢的伸出颤抖的双手抚摸红色之刃,嘴里嘀咕道:“确实是雪家的家传之宝血之刃,想不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庄主遗物。”
话音方落,雪千痕从怀中再次掏出一枚令牌,递到仇精忠身前,开口说道:“忠伯,这是您送给痕儿的玩物。”
仇精忠只是轻扫了一眼令牌,立即伸手接过,仔细端详起来,半响后,哈哈哈大笑道:“确实是痕儿,老天有眼,没让雪家绝后。”
说完后,拍了下雪千痕肩膀,把令牌交还雪千痕,开口说道:“这令牌是雪衣令,当年你哭喊着想要此令牌玩耍,老朽便在这雪衣令上刻下一张笑脸,天下不会出现第二枚。”
解释完后,未待雪千痕开口,仇精忠接声问道:“跟忠伯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雪千痕想了想,缓缓开口叙说。
从山庄被毁,义父舍身相救,在到流落江湖,寻亲未遂,无奈之下远渡东海,海外寻一孤僻的小岛潜心苦修。
直到数月前海外归来,过江南,跨中原,一路并无任何奇异之事发生。
近日方才涉足蜀中,偶遇唐门弟子唐元,从其口中得知唐门追杀令落入江湖,便结伴而行,进入巴山地界,与仇千仇万兄弟相遇之事简要叙了一遍。
仇精忠越听越心惊,越听越难过。
惊的是雪千痕方涉足江湖,便卷入江湖纷争,被人追杀。
难过的是这些年来,自己带领雪衣卫四处寻找,也未获其下落,原来是幼小的雪千痕孤身一人,远渡大海。
想想心里都堵得慌。
此时听到雪千痕的遭遇,仇精忠方才发现对方肩膀上的伤口。
立即掏出金疮药,为雪千痕清理伤口,看着这伤口,仇精忠狠声说道:“来日忠伯亲上米仓山,为痕儿讨还公道。”
雪千痕内心一暖,这么多年不见,忠伯还是一样对自己疼爱有加,这程度,甚至比起密室外的仇千仇万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未开口,仇精忠双手顿时一动不动,轻声问道:“痕儿,既然学会血之刃绝技,可否记得庄主之言?”
雪千痕点了点头,答道:“义父曾经交代过,切莫在他人面前使用,以防被人窥视。”
仇精忠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解释说道:“外人不得而知,以为这血之刃乃是以自身鲜血凝集而成,实则是本身就存在的武器罢了,为了掩人耳目,修习之人都会抚摸鲜血,诱惑敌人。”
雪千痕大惊,问道:“忠伯怎么知道如此详细?”
仇精忠眯笑说道:“因为仇氏一姓,俱是葬剑山庄管家,百余年来,知道些许血之刃的奥秘不足为奇。”
雪千痕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扶着仇精忠来到一把椅子上,让其安然坐下后,轻声问道:“忠伯,痕儿当年途经风之谷,以为可以寻到生母,奈何却是一场空,不知忠伯可有何线索?”
仇精忠想了想,示意雪千痕坐于身侧。
雪千痕缓步来到仇精忠右侧,缓缓坐下。
只听仇精忠开口道:“痕儿,你的身世忠伯也知之甚少,庄主在世时,很少提及。”
雪千痕听到此言语,无奈一叹,便不再言语。
仇精忠看着颓废的雪千痕,出声安慰道:“痕儿,总有真相大白之日,切莫操之过急。”
仇精忠低头苦思半响后,突然抬头,激动的说道:“痕儿,庄主生前与武当的苍松道人、江南游侠龙惊天相交深厚,也许此二人能有线索呢,来日你可以寻访探查一番。”
雪千痕大喜,急声开口:“忠伯,武当山离此不远,择日痕儿便去武当山拜访苍松道人。”
仇精忠想了想,说道:“离米仓龙吟大会时日还早,休息数日,你伤势好了之后在上武当不迟。”
雪千痕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点了点头。
此时仇精忠站起身来,拉起雪千痕,高兴的说道:“走,陪忠伯喝上几杯,今日不醉不休。”
雪千痕会心一笑,任由仇精忠拉着步出密室。
两人出密室后,仇精忠指着仇千仇万大笑道:“你们两个小子,立即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宴。”
吩咐完后,拉着雪千痕扬长而去。
控制不了自己的雪千痕只能无奈回头冲着仇千仇万莞尔笑过,当作问候。
看着这一老一少消失在院落,仇万嘀咕道:“老头子今日为何如此高兴?难道那雪少侠是老头子失散多年的儿子?”
仇千一旁狠敲了对方后脑,出声阻止道:“休得胡说,待会酒宴上注意言辞,小心得罪老头子,送你回荆山。”
听到回荆山三字后,仇万立即奔跑到前院,吩咐掌柜的准备酒席而去。
半个时辰后,别院之中,酒宴准备妥当,仇精忠、仇千、仇万、雪千痕依次而坐。
仇千给众人斟满酒后,乖巧的坐在下首。
仇精忠环顾三人一眼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仇千眼尖,立即起身再次斟满。
仇精忠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眼仇千仇万兄弟二人,笑问道:“你二人可知这雪少侠真实身份?”
仇万伸手拿起一个鸭腿,塞入口中,头也不抬,摇了摇头,说道:“不知。”继而大口咀嚼口中鸭肉。
仇千方才放下酒壶,缓缓坐下,看了眼雪千痕,轻微摇了摇头,说道:“孩儿不知,请父亲告诫。”
仇精忠尚未开口,雪千痕已然站起身来,抱拳冲着仇千仇万一拜,继而开口说道:“大哥、二哥、小弟乃是葬剑山庄故人-雪千痕,家父雪凌寒。”
话音刚落,‘哐当’两声脆响,仇千手中的酒壶掉落桌上,吃惊得忘记伸手扶起,仇万口中的鸭腿掉落盘中,眼神发愣。
继而兄弟两人转头看向仇精忠,得到仇精忠肯定的点了点头后。
兄弟二人一个虎扑,抱住雪千痕,仇万上下仔细打量起来,半响后高兴的说道:“果然是当日的小痕,这眼神还是那么的阴险狡诈。”
此言一出,雪千痕顿时无语,嘀咕道:“不就小时候让你经常挨揍么,至于这么记恨。”
仇千捶了雪千痕胸口一拳,朗声说道:“怪不得知道雪衣卫。”
三人一阵唏嘘后,发现上首端坐的仇精忠正微笑注视着几人,只能规矩的围坐下来。
吃喝之间,雪千痕不禁问道:“忠伯,雪衣卫为何唤作黑衣卫了呢?”
仇精忠浅饮一口酒,解释道:“说来话长,当年正值八月十五,阖家团聚之日,每年的这一日,雪衣卫都会回家与亲人团聚。”
停顿了半响,似乎在整理头绪,雪千痕等人也认真等待下文。
仇精忠看着雪千痕继续开口说道:“八月十六,众人相继返回时,发现山庄被毁,庄主受害,墓碑上刻有你的名字,便下令雪衣卫踏入江湖,寻找你的下落,奈何多日渺无音讯。”
“后为了长远之计,只能远走他乡,来到这巴山地界,经过数年的打拼,博得这荆山立足之地”
说到这里,仇精忠赫然起身,喝声说道:“当日荆山之巅,雪衣卫众人立下誓言,改名黑衣卫,身着黑衣,为葬剑山庄洗清冤屈,查出凶手,报仇雪恨,葬剑山庄重建之日,便是雪衣卫恢复身份之时。”
荡气回肠的言语,众人内心久久不能平息,仇精忠似乎不吐不快,解释完后,松了一口气,回头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雪千痕听到这里,立即从怀中掏出四角棱镖,双手奉到仇精忠眼前,低声问道:“忠伯可识得此物?”
仇精忠拿起端详许久,摇了摇头说道:“未曾见过。”继而交还给雪千痕。
雪千痕摇头一叹,放镖入怀。
仇精忠双眼如炬,看出雪千痕内心的无奈,轻声询问道:“痕儿,此镖莫非另有来历?”
雪千痕咬了咬牙答道:“这是当时入侵山庄贼子所留,当时对方人多势众,每人都擅长使用此飞镖,因此痕儿断定,仇人定是门派或者组织,并非江湖宵小。”
仇精忠听闻这飞镖乃是贼人所留,立即出声安慰:“痕儿稍安勿躁,月前收到唐傲飞鸽传书,欲要来荆山相聚,共赴米仓‘龙吟大会’,唐门暗器天下闻名,到时可以向他请教一二。”
雪千痕点头说道:“忠伯,数月前,唐元曾经诛杀奸细获得一枚这样的飞镖,他也未曾见过,不过,唐门主江湖阅历丰富,也许能瞧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