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子诺的父母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地向外涌,但我又不得不极力地忍住,因为短短几月就有耄耋之貌的两位老人已经无力再悲伤。看着他们,我又想到自己同样一辈子在大山里挥洒汗水的父母,他们这一代人,一辈子都面朝着黄土,在土地里刨着希望。他们寡言、坚忍,有着如滴水穿石般的精神,只为守得有朝一日,希望花开,然而花开之时,自己也垂垂老矣,但是能使长满皱纹的沧桑之脸在花前展颜一笑,那便是他们莫大的欣慰。现在,惟一的希望之花却过早夭折,自己生命的全部意义也荡然无存,他们没有去说老天的残忍,只是默默地流着两行老泪,在黑暗中对视着上天。
子诺因我而死,如果可以,我愿接过老人心里的悲伤。送走两位老人的那天,我整整一天滴水未进,颗粒未食,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他们接过骨灰盒的样子,他们的目光是呆滞的,行动是机械的,在他们侄子的搀扶下蹒跚而步。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只想到了四个字—心如死灰。
我给了两位老人一笔钱,我知道,现在钱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但是,活着的人终究是要生活下去的。对于失去子诺的悲伤,我虽然不比两位老人,但却也沉重如斯。来生吧!我亲爱的子诺,来生让我再做你的爱人;来生再让我好好地弥补我对你的爱。
那是一个没有阳光的下午,天气近乎阴霾。子诺来到我的屋子,我喜上眉稍,却又发现他的表情不对,愤怒中夹杂着狰狞。我呆呆地问:“你怎么了?”
他说:“是不是真的?”
我被他问得一头雾水,问:“什么是不是真的啊?你坐下,我给你倒杯水。”
他没有让我去掉水,一把拽住我,问:“孙桂思说的是不是真的?”
曾经,子诺也问过我,你哪来的钱资助我?我说勤工俭学啊,光当家教一小时就50块呢。后来毕业后,我从出租房里搬进了自己新买的房子,这套房是我用孙桂思给的钱自己悄悄买的,没有让他知道,我不想让他踏进这屋子的门,在我心里,这是属于我最后的一块净土。面对子诺问我怎么一下有那么多的钱,可以买房买车,还给他买单反相机。我扯尽了谎,什么绩效提成、年终奖金、甚至连彩票中奖的谎都扯上了。最后说反正都是按揭贷款嘛,银行的钱能用白不用,是不?朴质的子诺最后说,我认为还是要节俭一些,量入为出的好。
我明白了,在了断关系之时,我一狠心要了孙桂思八百万块钱,他不甘心,作为报复,他把我和他之间的事全抖落给子诺了。现在子诺什么都知道了,我无力否认,坐在地板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在他的面前失声痛哭,说:“如果命运可以选择的话,我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
子诺额头上青筋暴涨,他突然起身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宰了这个流氓。”我起身去拦他,他伸手向我用力一推,然后摔门而出。我仰面摔到,头磕在椅子的边沿,十分疼痛,用手一摸,竟被碰出了血。
当我追下楼时,子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一车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倒了他。司机也被吓坏了,语无轮次地说:“他.......他突然就冲过来了......我来不及刹车了。”
有人报了警,当子诺被抬上救护车时,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我就这样失了子诺,永远的。我们的父母都都不知道我和子诺相恋的事,我们原本打算等到毕业再告诉双方父老,然后就结婚。现在,对双方的父母而言,这也许是我和子诺之间永远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