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问候过后,长歌这才把目光投向文嘉带来的女子。那女子生得俏丽,模样可人,头戴银簪,耳挂银饰,腰间也是系着银球,正歪着头好奇地看着他们,尤其是看到长歌的时候,那眼睛亮晶晶的,“垂涎美色”简直直接挂在了脸上,若是个男子,怕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登徒子。
好在是女子,也不存恶意,长歌善意地笑笑,问文嘉:“这位是?”
文嘉忙道:“姑娘,当时我本被那女贼抓了,后来她发现抓错人了,便喂了我药,将我丢在一处山里,这位蓝禾姑娘出来采药时见着了,便找人将我救了回去。我这才知道是到了南疆。南疆草药众多,幸得蓝禾姑娘相救,我才得以脱险。正好蓝禾姑娘这两年要出来历练,她父亲便托我照看一二。”
“原是文嘉的救命恩人,那也就是我们家的恩人。”长歌回头吩咐:“东柳,去收拾出两间房间来。”
东柳下去收拾了,众人也渐渐往里走,文嘉一边跟长歌说着话:“对了,之前在路上救了个被打劫的商人,顺路就一起上京。他急着见病重的母亲,便留下侍从带着我们俩抄了小道,姑娘猜我遇见了谁?”
长歌心一提,脱口而出:“谁?”
众人被这一吓,纷纷看着长歌。
文嘉见长歌情绪激动,怔了怔:“呃……一个跟小公子长得很像的人……”
长歌闻言,心放了下去,察觉自己失态,忙掩饰道:“我……没有……原来你遇见的是沈明书公子,全定京都觉得他是阿珂的阿爹,也难怪你错认。”
文嘉不知道长歌以为他遇见了谁,试探性地看了看嬷嬷,嬷嬷只是叹了叹气,看着他怀里的阿珂不说话。
想了想,此行其实还是为了寻姑爷,姑娘怕是以为他遇见了姑爷。
一行人到了大厅纷纷落座。
阿珂却一直看着那位垂涎他阿娘美色的女子,问她:“姐姐,你为什么老是看着我阿娘?你也是好色之徒吗?”
大厅顿时为之一静,正在喝茶的文嘉呛了下,咳嗽不停,长歌的动作一顿,美目横了一眼阿珂,阿珂缩了缩脖子,嘟囔道:“以前那些人盯着阿娘看个不停,文嘉叔叔就说他们是好色之徒啊。”
文嘉的咳嗽声顿了下,瞬及又大了许多。
长歌没好气地瞥了文嘉一眼,文嘉的咳嗽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那蓝禾姑娘却没生气,蹲下来跟阿珂说话:“对啊,姐姐平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好美色,喜欢看好看的人和漂亮的东西。”
阿珂也没觉得“好色之徒”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想了想,歪了歪头,脆生生地问道:“那阿珂好看吗?”
“好看啊。”蓝禾笑眯眯地跟他说话:“姐姐活了十九年,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孩儿,你阿娘这么好看,你阿爹也一定很好看。”
阿珂闻言一亮:“是吗?你见过我阿爹?我也觉得我阿爹一定很好看。嗯……比文嘉叔叔还好看。”
莫名躺枪的文嘉:“……”
蓝禾趁势摸了摸阿珂的脸:“当然啦,你看你这么好看,你阿爹要是不好看,肯定生不出你这么好看的金童。”
阿珂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那个笑眯眯的姐姐占了便宜,肯定地点点头:“阿珂也这么觉得。不过,姐姐,什么叫金童?”
蓝禾:“金童就是指特别漂亮的男娃娃。以前呢,天上有一对漂亮的男娃娃跟女娃娃,男娃娃叫金童,女娃娃叫玉女……”
看着莫名就聊得热火朝天的蓝禾和阿珂,长歌、停止咳嗽的文嘉、王嬷嬷:“……”
文嘉又咳了一声:“那个,这位蓝禾姑娘医术高超,心地善良,就是有些……嗯……喜欢美人。”
长歌看向试图亡羊补牢的他,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文嘉看了看早就把自己奇怪的癖好暴露无遗的蓝禾,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长歌,阵亡。
看蓝禾讲完了故事,长歌拉起嘴角的微笑,问道:“这位姑娘,请问……”
蓝禾立即站起,飞快地跑到长歌面前:“美人姐姐你好,我叫蓝禾,来自南疆,最爱欣赏美人。美人姐姐请务必告诉我你是怎么长这么好看的?”用一种异于常人的语速说完,然后就眨巴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长歌。
长歌嘴角可疑地自行动了动,用平常一半不到的速度思考完这句话,慢慢道:“嗯……因为,我阿爹和阿娘长得好看?”
蓝禾失望地垂下眸:“原来是天生的。”
“你想变好看?”长歌迟疑地问道:“可你现在就很好看啊。”
蓝禾没精打采地摇摇头:“不是。”
“那……”
“我是想把所有人都变得那么好看。”蓝禾抬起头,眼眸亮晶晶的:“这样我不管去哪里都能看到美人,多好啊。”
长歌、文嘉、王嬷嬷:“……”
这姑娘大约已经走火入魔了。
剩下一个没怎么听懂的阿珂,仰着头看着蓝禾姐姐,一脸懵懂。
“姑娘,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东柳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
长歌命东柳带文嘉和蓝禾一起下去休息,阿珂也去院子里玩了。
看着一直试图爬上院子里那棵大树却一直滑下来的阿珂,长歌有些想笑,笑完又叹了口气,仿佛是对着站在身旁的王嬷嬷说:“我一直以为我一定很想见到他,一定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离开,想告诉他阿珂的事儿,想问问他是不是被有喜的消息吓跑的。”
“可听到文嘉说的时候,我以为是他,却一点都不希望是他。听到是沈明书的时候,我居然松了一口气。”
“我现在……好像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了。”
王嬷嬷劝道:“姑娘只是累了。”
长歌自嘲地笑笑:“也许吧。这些年一直在村子里揣摩他到底为什么会走,为什么要走,患得患失,才想着要找他问个清楚明白。寻了大半年,我也累了,突然觉得这些原因都不重要,结果总归是他选择离开。想想秦婆婆等她夫君等了几十年,我就这几年好像都等不下去。”
王嬷嬷:“这账却不是这么算的,秦婆婆那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姑娘和姑爷不过相处过半年,却等了整整五年。况且,常人家的夫君又哪有一声不响地丢下怀孕的妻子一走五六年的?”
长歌笑笑,没说话,继续看着阿珂努力地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