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卓有成效的会谈,在与会双方的互相逢迎下,会谈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达成了诸多共识,比如,点头代表是的、可以、对了这些肯定的意思,摇头代表不行、错了这些否定的意思。当然也有一些误解,比如,法克可以正确的说出对面三个人的名字,但是,他们仍旧习惯称呼法克为法克,而不是曹。最终,法克放弃了这种努力,因为,其实差不多不是么?
另一个令人愉悦的发现是,他们同样应用十进制计数,虽然每个数字有着形象上的差异,但是一加一继续等于二是多么让人心安啊!他们用的是字母语言,艾泽拉斯称为通用语,掌握这门语言对法克来说只是时间问题。法克一直认为自己缺乏语言天赋,学了十几年的英语从来就没有找的准调,更别说偶尔用的时候的结结巴巴了。
不过,在这里学习却很简单。因为学习的确就在身边,他并不需要刻意去学习每句话应该怎么说,他只需要知道某个词代表什么,并且不得不去使用它。而马克、布尔和乔舒他们才是最好的老师,因为他们总会找到令自己明白的办法,相比于米利卡拙劣的肢体语言——苏菲亚已经回暴风城图书馆了,她大概每过一两周才会回来一次,布尔、乔舒、马克他们拿来的实物显然更好理解。起初,他们会捉来毛毛虫、蜜蜂、兔子,而当法克学习了越来越多的词汇,他们已经不能满足于此了。他们不厌其烦的在法克耳边叽叽喳喳,逼法克磕磕巴巴的说生涩的词,这也有非常大的帮助,学习语言的最大秘诀大概是勇敢的犯错误,而一群小孩子的哄笑显然不会带来什么压力。
一个月之后,法克就可以在旅店里打打下手了,不只是端端盘子、打扫打扫卫生,他还能正确的报出客人点的酒和菜。而他也显示出另一项才能,每有客人付钱,法克总能准确而快速的找零,米利卡常常算了半天之后发现法克早就把应当找零的铜板摆成一堆放那儿了。当然仅限于操作,如果让他说出应该找零多少的话,他多半是说不出来。他有时和大家一起喝一杯,不过酒量并不好;也会在酒意微醺的时候哼大家听不懂的曲子,或者和大家一起跳舞;偶尔,他会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房顶看月亮,这时他才会想起,或者自己还是在继续着一个醒不过来的梦。
他也时常到布尔老妈的铁匠铺去抡锤子,和法克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小镇上的铁匠学徒并无不同。不过最近他不怎么去了,因为布尔老妈科瑞娜拿自己的帮忙去压阿古斯的工钱,她时常会一边敲打着铁剑或者锄头,一边念叨:“法克真有力气呢!你每天来帮我干活吧!我给你开工钱,我可不像法雷那奸商一样小气!”
法克没有成为一个铁匠的野望,所以,越发受不了阿古斯哀怨的眼神。他有时还会去看科瑞娜打造武器,但是,却怎么也不肯动手了。法克小时候也有这种爱好,他会在集市上看人打铁看到太阳落山,然后回家。看铁匠师傅带着自己的学徒,分别抡着小锤和大锤,不停的敲打、淬火,当然,当年他看到的全是打造农具,而现在他终于看到打造开刃的刀剑了。在这样的叮当声中,他觉得安宁,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有时他也会看布尔的父亲库兰编制护甲。
不过,被科瑞娜这么一吵,法雷竟然开始给自己发工钱了。这里物价并不昂贵,基拉的面包只需要2个铜板。法雷老板仅仅是意思一下就开给了自己每个月10个银币的工钱。按自己每天撑死吃两个基拉的面包——实在是很大——来计算,自己一个月才能吃掉一个银币多一点。
语言学的越来越多,说的也越来越好,法克却变得越来越沉默。他甚至有些怀念那些语言不通的日子了,在他听不懂周围人说什么的时候,他似乎并未觉得孤独,他只是简单活着,忙碌着;而当他能听懂周围的纷纷扰扰,巴布老爹关于孙子婚事的忧愁,米利卡对老板法雷的情愫,艾玛对天气日渐炎热的抱怨,甚至无聊酒客唾沫横飞的黄段子,他越发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直到某天,外出的大本——那个猎人——回来了,带回来一只狮子。这是法克第一次见狮子,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他所在的旅店“狮王之傲”名字的真正含义。
本和他的狮子卖力的表演着,博来小镇民众的阵阵掌声。而法克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震惊于一个早已明显的事实,自己其实是穿越到了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这个叫艾泽拉斯的世界。
“你怎么了?”米利卡端着一杯蜂蜜酒走上来问道。法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告诉她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这里人。”法克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米利卡看着欢闹的人群和即将落山的太阳,似乎被这温馨而略带伤感的场面感动了,说道,“这里很多人不是,我也不是。”
她喝了一口酒,不能接受自己竟然会流露出哀伤的情绪,笑道:“但是你可以变成这里人哦!”说完,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人群里的基拉。
当她扫到阿古斯的时候,发现阿古斯正在快速的转过头去。“小心阿古斯!”米利卡说道。
“为什么?”法克向阿古斯望去,他似乎正看表演看得起兴。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米利卡轻轻一笑,发现法雷老板正在看着自己,心里没来由紧张起来。
除了本,并没有太多人能够给小镇带来惊喜,这也是小镇人民起初对法克非常友善的原因之一吧!
生活并没有想象中多姿多彩,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别人的,行脚的商人或者流浪的诗人重复着潘达利亚的故事——那是熊猫人的故乡,当年被重重迷雾所遮蔽,在不久前终于重见天日。他们也会讲述联盟大军如何兵临奥格瑞玛城下,并最终斩杀他们的国王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法克并不会纠正他们说,那是敌方的大酋长不叫国王,并且,也不会说加尔鲁什早就被他的人民抛弃,灭掉他只是联盟和部落联手灭掉了一小撮恐怖分子而已,并非联盟对部落战争的胜利。现在他只是小镇的一个普通人,而非当年电脑前的玩家。生活和游戏是如此不同,法克显然还没有适应好。
这是一片剑与魔法的大陆,神魔和巨龙不仅仅是图腾,还可能是你身边的朋友或者敌人。法克觉得自己很渺小,和自己之前小医生的身份别无二致。他还在疑惑于自己如何来到这里,而这真的不只是梦境么?
他想去暴风城逛一逛,但一直没有成行,法雷老板说,骑马也有一小时的路程,这显然和自己玩游戏的时候有出入。同样有差别的是,北郡修道院只在七月份招生,同时只有十五到十八岁的年轻人才能去,据说入学考试也非常严格。
巴布老爹的孙子,罗柏,就要年满十五岁了,他对通过入学考试充满了信心,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伟大的战士——来家里送奖章的人是这么说的,他怎么会堕了家族的名头呢?
艾玛说,她也会去试一试。那次发生在法克身上的圣光神迹吸引了她。哦,忘了说,她也经常来教法克通用语,因为他说法克身上有圣光的味道。法克知道这是胡扯,汗臭味倒有可能是真的。
奥柏赛丝小姐并未再次出现,法克也没有任何渠道去打听有没有这样一个姓氏。
这只是法克所有不知道中的一部分,法克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法克觉得,如果世界能这么和平下去的话,不如就入赘狮王之傲旅店吧!在自己那个世界,可能都没有机会见到苏菲亚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或者,梅里萨也时常会给自己抛媚眼;不过不怎么喜欢就是了;基拉倒是还好,但有个拖油瓶多少有些麻烦。
顺便,法克拿到了法雷老板托人从暴风城办的户籍证明,看着法克·曹的名字,摸索着上边凹凸的钢印,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