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腾开说:“大肚脐、薛老三、屁娃、老疙蔸、瓦脸都上过。”“妈的!”罗舟猛灌了一口酒,“他们跟我喝酒的时候都没说过啊,怎么,欺负我刚来啊?就瞒我一人?怎么这么好的事情不通知我呢?操,操,操!”罗舟一连三个操,解气似的。游腾开故意满不在乎,说:“其实也没啥,一个老女人有什么干头?”罗舟说:“老女人也是肉。”照罗舟这口气,好像二秀桂桂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他非得生吞活剥了她不可。
游腾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时间不允许罗舟在工具室停留太久,游腾开送他回队里的路上突然对他说:“找个机会,我让你尝尝新。”罗舟的双腿已经让游腾开的故事搞得像两根柔软的面条,他有气无力地问:
“唉,哪儿有机会啊?”“机会是人创造的,只要你有耐心,它总会来找你,而不是你找它。”“跟你是个哲学家似的,谁有耐心?我要是有耐心就来不了这地方,我就是想一夜暴富才被薅进来的。”望着罗舟叉着双腿艰难地走进中队大门,游腾开想,操你妈妈的,想玩我?
今夜有你好看的,你他妈日铺盖去吧!
第三天,工具室有一批旧的设备和材料需要处理,游腾开清理了一下,共有268双破损的手套、35盏无法修理的矿灯、10双没有底子的水靴,全部要卖给收破烂的。游腾开向中队指导员请示得到批准后,又点名要罗舟帮忙收拾,这次没费什么周折,指导员盹都没打就同意了。他知道罗舟坐了5年,刑期早已过半,还有3年余刑,基本上可以信任。加上这个犯人进队来一直比较听话,一看就是那种不爱惹事的人,至于在基建队违犯了什么监规倒不重要,只要今后改正就好,进这里面的人有几个老实的,一次都不违犯监规才不正常呢。还有,既然他下井可以不干活,享受的是组长待遇,不知道具体负责的小陶是不是知道他的底细,任他去吧,干活不干活怕什么,整个矿井又不是少一个人干活就停产了。这一点他跟中队长一直有分歧,队长抓生产,他抓改造,他提倡“改造第一,生产第二”,这也是上面的精神。而中队长正好相反,他总天真地想把监狱当成创收的企业,可能吗?这是国家专政机关,开什么玩笑?这两天两人正为此事闹别扭,谁也没搭理谁,现在把罗舟派去整理废旧材料,下井就会少一个人,少一个人干活就少一分效益,这正是中队长最心疼的地方。哈哈,就戳他最疼的地方。中队长脑子有病,疼也是白疼,他根本不知道罗舟下井到底干没干活。其实除了罗舟还有其他的组长也都没干活,这都是指导员安排的,他的原则是只要不出事故,不发生脱逃就行,完成多少产量关他屁事。
罗舟非常兴奋,他知道游腾开今天叫他出来一定有更精彩的内容,比如他说的那个“尝尝新”。他太想尝试一下了,那天喝了狗日的泡酒后他再也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肚脐眼下边一直支着一顶帐篷,按都按不下去。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的欲望,他怀疑如果不解决点问题,那玩意儿就会爆炸。
果不其然,游腾开没让他失望,老远就隐隐约约看见工具室里坐着一个女人。走近一看,果然,正是这两天罗舟春梦里的主角二秀桂桂。
游腾开事先带话让二秀桂桂上山来,说有事找她,不来别后悔。二秀桂桂心里一阵狂喜,以为今天也许能带回更多的手套,她并不知道还有一个男人也要来,更不知道这个男人比100双手套更能让她舒筋活血。
这天下午,草头滩又被乌云笼罩了,工具室里光线不足,罗舟健硕的身子堵在门口,屋里顿时黑了下来。即使这样,二秀桂桂还是清晰地看到了罗舟眼里的欲望,她知道,这欲望可以埋没她好几次,比手套好。
游腾开问二秀桂桂:“什么时候来的?”“刚来。”二秀桂桂的眼睛始终不离罗舟,她发现他裤裆中间有个硕大的物体,只是她不知道那玩意儿已经为她整整翘了三天,一直没有疲软,就那么倔强地支棱着。她觉得有点夸张,实际上罗舟一点也没夸张,事实本来就这样,他没有在女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意思,他自己也纳闷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当然,他不知道淫羊藿。
“这是我们队里的罗舟。”游腾开漫不经心介绍道,“这个是二秀桂桂。”不知怎么回事,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空气仿佛缩成一团迷雾,弥漫了整个工具室。几分钟后,罗舟感到迷雾越来越浓,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扫描着二秀桂桂。他没有从脸开始,那儿太老,皱纹多,看着会让他想起死去多年的母亲。他从二秀桂桂的脖子开始,轻轻地扫了下去,一寸一寸,灼热而温柔。此时他的眼睛已经不是视觉杀手,而是一只充满雄性气味的手,抚摸着她的脖子,锁骨,肩头,然后向下……二秀桂桂明显感觉到了,她挺着胸,微微闭上眼,一边享受着对方野性的手掌一点一点撕开她,一边有力地回应着。她发现对方皮肤很白,是草头滩很少见到的白皙。在她眼里,这里的男人都是黑不溜秋的,没一个干净的地方,所以她对这里的男人一般没兴趣。游腾开是个例外,因为他掌管着内容丰富的工具室,皮肤的颜色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无休止地向他索取所需要的东西,除非他老得连勃起的欲望都没了。对面这个小伙子不同,他是那么白,像一道刺目的阳光,一下子把她的衣服剥光了。她任凭他剥着,直到她也把对方剥得一丝不挂……没有语言交流,悄无声息,语言纯粹是多余的东西,双方的眼神说明了他们所想要的,任何矫揉造作的小资情调在这里都是一摊狗屎,男女之间不需要这些,他们只需要灵与肉的结合。
此时的游腾开像个爱情故事的看客,他甚至为他们赤裸裸的欲望感动,为他们击掌叫好。后来,他发现自己不应该是看客,他知道要离开了。他站起身来,微笑着对两个正在燃烧的人说:“时间还早,时间还早,还早……我去弄点吃的。”
说着就匆匆退了出去,他担心要不快点退出,他肯定会后悔的。他会暴跳如雷把罗舟踢出去,然后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二秀桂桂,然后用最下流的手段蹂躏她……退出是个信号,一个命令罗舟冲锋的信号。罗舟喘着粗气,像埋伏在战壕已经三天三夜的斗士,他等不及了,腾地一下跃了起来,带着一条充满欲望的长鞭,怒号着向二秀桂桂扑了过去……游腾开躲在门外笑了,他想:两个狗男女,把老子的床干垮了才好。他蹑手蹑脚离开工具室,疾步向中队跑去,他要向指导员报告,罗舟强奸当地良家妇女。走了20多米,他停了下来。慢着,他感觉这个计划似乎不是太完美,当时他策划的时候觉得挺好的,现在却感觉路子歪了。跟当地妇女发生关系的犯人多了,也没见谁的结果有多么恶劣,要是对方不闹,屁事没有。我怎么忘了这个了?我怎么知道那个骚娘们能百分之百告罗舟?妈的,那小子肯定比他强多了,这两天淫羊藿又正在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这一顿昏天黑地的,那个骚娘们绝对不舍得告,她会声泪俱下,发誓说全是她的错。结果会怎样?结果是他游腾开扮演了一回优秀的月下老人,热情洋溢地为这两个狗男女撮合。不,不是月下老人,他他妈整个一个媒婆,而且还没有一点好处可捞。
不行不行,是不是自己被关傻了,大方向肯定发生了错误。他要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是谁?他扪心自问。他是缅甸森林里最狠的狠角,对啊,他手下曾经有200多个为他卖命的兄弟,他拥有几十条精良的步枪,他杀人不眨眼,背着二十几条命债,干掉一个人曾经是他最大的乐趣。现在他怎么了?12年来夹着尾巴隐藏起来了?他的血性哪里去了?被中国政府磨灭了吗?没有。他感觉那种力量始终存在着,只是没有机会爆发罢了。因为12年来没有人惹他,他的血性与杀性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眼前这两个人是谁?一个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杀手,一个是贪得无厌的骚娘们。而我呢?我是婚姻介绍所的吗?不,我不是,我能给你们快乐,也能让你们毁灭,我要让你们尝尝来自缅甸的力量。
关于一个人的犯罪动机,真不像有些专家说的那么简单,归咎于社会因素也好,侧重于人体病理也好,都没有准确地把这段莫名的冲动说清楚。据说杀人者的头盖骨跟平常人不同,所以他们的思维也就跟正常人迥然不同,他们的行为常常不可理喻。换句话说,他精神上存有无法察觉的“病灶”,一旦谁拿火钳子捅他一下,他就会熊熊燃烧起来,谁也无法阻挡。现在的游腾开就是这样,谁也无法理解他的过激行为,12年都忍了,还有两年出狱他却不能忍,如果是简单地仇恨一个男人或者痛恨一个女人,也不至于让他犯下弥天大罪。但他确实这样做了,虽然做完后他马上被悔恨淹没,就像平时那些杀人者捶胸顿足后悔不迭一样。他们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那根绳子给了他力量与胆量,并防止他临阵落荒而逃。
工具室里那一幕让游腾开惊骇,罗舟那上下翻飞的白屁股给了他强烈的刺激,这种力量是他无法达到的,他自惭形秽,差不多要蹲下去,再也不想站起来。而二秀桂桂的呻吟更促使他下定决心除掉这两个狗男女,她以前从没这么叫过,连哼哼都没有,他给罗舟描述的一切都只在他脑子里存留过。
他拿出门后那把锋利的钢钎,悄悄走了过去,他想让罗舟在疼痛中死去。他的确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