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腾开有一个秘密情人,叫二秀桂桂,一个前年丧偶今年已经40岁的中年妇女。二秀桂桂不是少数民族,名字却有点奇怪,这是因为队里的犯人没有谁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有人说叫二秀,也有人说叫桂桂,到游腾开这儿,他就把它综合了一下,叫二秀桂桂,一下子增添了许多妩媚的色彩。二秀桂桂徐娘半老,一双大大的眼睛,乌黑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每一个青春勃发的身体,足以让每一个极度性压抑的犯人想入非非。别说组长,每个犯人都想上二秀桂桂,谁也不嫌弃她的年龄,在这个“母猪可以当貂蝉”的环境中,任何一个雌性动物的屁股都可以让每一个犯人发疯,更何况二秀桂桂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她是每个犯人春梦的主角,也是狱中周末举行手淫大赛时出现在每个参赛者脑子里最多的女人。
看上去淫荡,实际上她并不淫乱,多少人放话给她,她谁也没看上,偏偏看上了守工具室的老犯游腾开。开始的时候,他们秘密的爱情生活是非常甜蜜的,天黑过后,她翻山越岭悄悄来到游腾开的小屋,用她那松软的大乳房慰藉游腾开胸前干瘪的肋骨,或者静静地听游腾开讲述年轻时的爱情故事,听得她长吁短叹,泪眼婆娑。可以这么说,在草头滩,二秀桂桂比队里的干部还了解游腾开。后来,游腾开有点烦了,具体地说,是害怕了。他不害怕这个女人缠着他要他娶她,只要一出狱,他可以拍屁股走人,六亲不认,他害怕她的贪得无厌。错就错在他出于感激送给她一双水靴,六成新,后来他又出于感激给了她10双手套作为爱的信物,再后来二秀桂桂就不好这么被打发了。一天晚上,二秀桂桂突然说,每做一次必须给她一件东西,并说是为了永远的纪念。游腾开明白了,这个女人是奔着他的工具室来的,而不是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感。仔细想想也正常,他游腾开能吸引她的也只能是这些。在性上,游腾开基本不能满足她,反而经常把她折腾得吊在半截,他只能用其他工具延续。尤其最近,二秀桂桂更加变本加厉,说每进去一次就是一只手套。此时,她在游腾开心目中已经不是开始那个柔情似水的女人,而是一个贪婪的工具,一个毫无生气的肉洞。游腾开索性采取“一竿子到底”之战略战术,就一下,完事,然后丢给二秀桂桂一只手套,说另一只下一次给。二秀桂桂感觉受了侮辱,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她威胁说要报告给中队干部,说游腾开玩弄当地良家妇女,致使她怀孕若干次打胎若干次云云。
游腾开这几天急于想摆脱二秀桂桂,恰恰罗舟撞了上来,看来,这个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所谓杀手就可以充当他的工具。他想同时除掉这两个心腹大患,或者让这两个工具丑态百出,自己若无其事躲在一边看笑话。到时候罗舟还安插个屁,他会被关进黑乎乎的只有半人高的小监禁闭,等着中院下来给他加上几年刑。而二秀桂桂呢,她再也没脸要手套了,她本不是那种放得很开的女人,她面浅,只是心大罢了。
游腾开想,都说人与人斗,其乐无穷,看来是的,我游腾开也会,而且是行家里手。
“叫我帮你抬这些臭靴子,你什么意思?”路上,罗舟不满地发着牢骚。游腾开笑了,笑得特别无邪,“什么意思?我找你喝酒。”罗舟不解,“喝什么酒?”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他妈别是下我的耗子药吧?”“哪能。”“我跟你又不熟悉,请我喝哪门子酒?”
游腾开一边走一边笑吟吟地说:“兄弟,我看得出来。”“看出来什么?”“我来队里多少年了?别看我老,这点眼神我还是有的。”
罗舟把肩上几纸箱子水靴扑地扔在地下,说:“你妈的,你看出什么来了?”“你来队里这么些日子,根本就没干过活。你说这是什么?”
“是什么?”“你没有背膀靠着能这样吗?”
罗舟一听游腾开说这个,松了一口气,他顺着游腾开推起磨来,“老贼毕竟是老贼,眼睛尖鼻子灵,反逃斗争一抓就灵。你说对了,靠山肯定有,不然到哪儿都吃亏。告诉你,我分到严管队来都是暂时的,我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回去,你信不信?”
“信,信,”游腾开点头哈腰附和着,“所以我请你喝酒就是这个意思。”“什么意思?”“你有机会在中队干部面前多美言我几句,还有两年就出狱,我想在工具室待到满刑。可监狱不是养老院,我整天提心吊胆害怕谁哪天吃多了背后给我穿只小鞋,小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也知道,整人这玩意儿人天生就会,不用谁教。要是谁看不惯我整我,在中队领导面前诬蔑我,把我弄回井下就惨了。我这么大岁数,什么活也干不动了。”
罗舟把几箱子水靴递给游腾开,指着游腾开的鼻子埋怨道:“我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请我喝酒就喝酒,让我背这么多鞋盒干什么,我背得动个屁?”
游腾开接过罗舟手里的纸箱子,给罗舟留了两个,“你还是拿上两个,别人看你空手不好,其他的我背就是。嘿嘿,让你拿东西是假,请你喝酒才是真。”
罗舟说:“别骗我,能在工具室住,肯定是队里的红人,你担心个屌!”“你又不是第一天来监狱,人与人之间的殊死搏斗什么时候停过?检举揭发一直在进行,脑袋里这根弦不能松啊!再说,谁看我这个位置不眼红?全瞪着牛卵子眼睛盯着呢!这等于监外执行,要多自由有多自由。”
听游腾开这么一说,罗舟只好将计就计,拍着胸脯说:“好吧,谁给你穿小鞋你告诉我,我收拾他。别的本事没有,打死人的本事也没有,打残总可以吧?还能不负责,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游腾开毕恭毕敬答应道。此时,天空染血,整个山谷红彤彤的,一抹白云也被染过,从远处飘来,停在草头滩上空一动不动。两人背着水靴,一步一步从山底爬了上来,进工具室后,游腾开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菜肴和酒,对罗舟说:“没什么好菜,但是绝对是好酒。”
“什么好酒?”“泡的枸杞冰糖大枣,滋阴壮阳补肾。”
罗舟一听,嘿嘿笑着说:“我以为什么好酒呢,你别拿泡酒害我,壮阳有个屁用,英雄还无用武之地呢,何况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劳改犯。”
“年轻人懂什么,壮阳就是壮体,身体好比什么都好。尤其在监狱,一个好身体顶过几年刑,所以在监狱得什么也别得病。”
“话是这么说,但具备情况是,喝了有火啊!”“有火就找地方泻火。”
罗舟睁大眼睛问:“在哪儿泻?我存好几年了,连女人是什么味儿都忘了,说得轻巧。我听队上的人说,你们住外面的都有姘头,是不是真的?比我们基建队还自由,我们那儿除了吃得比你们好,娱乐方面只能靠右手。”
不错,罗舟自己把话题引到游腾开的路子上来了。通过三言两语观察,游腾开基本可以判断出罗舟是个什么样的人:简单、粗鲁、没什么脑子、性压抑、警惕性弱……这些都是他游腾开可以充分利用的,他希望罗舟是这样的人,不然怎么整治他个狗日的。
游腾开说:“这里面的故事可多了,丰富多彩,姹紫嫣红,让琼瑶住几天非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小说来不可。”
“你他妈真想得出来这么多词。”“我这是比喻一下,又不是真的。”看来这个罗舟文化不高,纯粹一个鲁人,“来,先喝酒,边喝边给你打打精神牙祭。”菜实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一盘凉拌黄瓜,一个炒嫩玉米,另外还有一盆煮花生。两杯酒一下肚,罗舟的脸就开始泛红了,这是好征兆,证明罗舟酒量不是特别好,另外,泡酒也开始在罗舟的血管里活跃起来了。游腾开没告诉罗舟酒里的全部成分,除了枸杞冰糖大枣,还有一种最关键的东西游腾开没说。那是他从山里采来的,古代春药的主要成分:淫羊藿。从古至今,这种小檗科植物不知让多少皇宫贵族骚人墨客痴迷,现在游腾开准备让罗舟试试它的威力。
游腾开年轻时没少玩女人,他知道怎么摆弄这个年轻人,他一边劝罗舟喝春酒,一边讲述他跟二秀桂桂的风流韵事,从开始怎么认识,怎么第一次入港,怎么酣畅淋漓,到怎么让那个女人不停地叫床……内容虚假,但细节撩人,游腾开把握住故事节奏,一点一点往外挤,挤到关键地方就故意停顿下来让罗舟消化一会儿,然后再接着轰炸。罗舟年轻力壮,长年的性压抑使他的大脑皮层对性格外敏感,任何有象征性的物体比如凹陷的熔岩、参天古木的树洞、手臂的转弯处、充气中的篮球……都能勾起他的性幻想,何况眼前这个活色生香的真实故事。他脸色潮红,手足无措,两只眼睛被性欲燃烧成两个红色的灯笼,他的喉头开始上下做活塞运动,他感到肺部的气囊被堵塞了……外面的山谷仍然红彤彤的,如同游腾开描述的二秀桂桂红灿灿的阴部。他用最原始最粗鲁的语言把二秀桂桂推到罗舟面前,一丝不挂,好像她随时等着任何男人把她按翻在地。
罗舟咽着口水问:“谁都能上?”“谁都能。”
“好上?”
“好上。”
“荡妇?”
“荡得不行。”“比潘金莲呢?”“比潘金莲还淫。”“都谁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