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走,走出了这片遍布了樱花梨花的果园,那香气随着春风一阵阵袭来。
他们来到了山边上,山崖上芳草青青,有一束盛开着的花特别鲜艳。那是一串蓝色的花,长在山崖边上,在春风里就像一个蓝色纱裙的仙子,翩翩起舞。
“哇,好漂亮。”站在山崖下的紫曦望着那束花叹到。“要是能戴在头上,加上这花冠就更好看了,”语气里透露出一点点小孩子的失落遗憾。因为这朵花长在山崖上,要能摘到是非常不容易的。
李毅文放眼望去,那朵花的确很特别,非常少见,他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因为少,很少有人看到或者提及。他观察了一下地势,或许这并不能完全的叫做山坡,只能是比较陡峭的山坡,但是无迹可寻,要爬上去就只能拽着树木杂草爬上去。但他决定了,他要给紫曦摘下来,就当是当做离别前的最后一个礼物吧。
他一言不发,收拾着朝山崖爬去。
“喂,你要去干什么呀。”
“我要去把那朵花摘下来。”
“可是很危险的。”
“没事儿的,”他回过头来,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对着紫曦说到。
“那你注意安全,上不去就别上去了。”
爬山对于毅文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他从小到的爬过了一座又一座、一遍又一遍的山。自父母离世,他常常进深山采药。只是像今天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没有爬过几次。
他开始往上爬了,前面的路显得很轻松,他手脚并用地很快就爬了一大截。爬到半山腰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因为这儿本来就不高,那串蓝花大概就离地几丈的距离,只是越到后面越陡峭难爬。不过这剩下的一半就显得很难了,坡道慢慢的不再那么容易爬了,李毅文只能尝试去抓一些树根和深草,拽着他们往上爬。他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他不敢掉以轻心,缓缓地前行。终于,那束花离他只有一丈的距离了,但那山崖就在那里完全被立起来了,就像是一堵高墙耸立。下面的紫曦却看得非常焦急,因为她能感觉到剩下的这一点点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是最难的,而前面毅文就用了他很多的力量了,剩下这一丈怕死极其艰难了,此刻的她屏神凝气,望着峭壁上的李毅文,生怕他脚一滑就会掉下来。
李毅文歇了口气,仔细地观察了下,前面的这点距离自己至少要再爬八尺,但这八尺已经没有了牢靠的树根去抓了,只有一些柔弱的小草,露出来的石块也不多。要想爬上去,自己必须要抓紧这些小草了。他又艰难地往上爬去,双手死死地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东西,脚下也使劲地蹬着,努力让每一脚都踩在露出来的石块上,等一步踩稳了,才往上走第二步。
终于,一步一步,他爬到了离那串蓝花不足两尺的地方,他伸直了手想去拽下那花枝,可是发现用力伸直了手臂还是差一些距离,他又开始尝试去挺自己的身子,但是这样,他原来匍匐在地上的身体有一部分就不再靠着了,抓着草的手和蹬着石子的脚就需要更大的承担力量了。
终于,在不断地尝试和挺直了身子后,他的手指尖能碰到一点那个花枝了。他再往上蹭了一下,手指慢慢地卷回来,那花枝就顺着被他慢慢握在了手里,然后他一使劲,那花枝就被他扯断了。他转过身子,扬扬手里的花朵,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力量的支持,手里抓者的嫩草也齐齐断裂,他整个人就这样花了下去。他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感,整个人顺着下滑,然后直接变成了往下滚,他感觉脑子里天旋地转,之一失去了东南西北。紫曦看见李毅文摘下了花枝的那一刻,正准备欢呼,突然发生的这一幕让她措手不及,来不及欢呼,只有一声惊叫,紧跟着他就朝李毅文掉落的地方奔去。原来那石子只是浅浅地扣在了泥土里,受力过大自然就会往下滑,但是不用力根本看不出来那只是一个浮在地表的石子。
不断翻滚中的李毅文突然感觉到一阵吃痛,他整个人就停止了翻滚,原来他被一棵树给挡住了,没有再继续往下翻滚了。他立马爬起来,玩山脚奔去,这剩下的路就非常好走了,只是现在,他举得全身非常痛。等到了山崖崖底,害怕的紫曦也跑了过来,她的眼神里满是焦急。
“毅文哥哥,你没事吧”说完她就抓着而毅文的手检查起来,他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一点,那是他翻滚的时候被一些露出来的尖尖的石子划破的,还有那些四分八叉的树根。
“嘶,”再被紫曦抓住手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倒吸一口气。
听见痛叫的紫曦立刻松开了双手,慢慢撩起他的衣袖,只见毅文的手被划了一道口子,很多血慢慢地流了出来,还有一些地方则多了些淤青。
“对了,你的花。”李毅文伸出他的右手,摊开手掌,却发现这花被他一路翻滚下来早就弄碎了,枝上还残留着几朵破烂烂的花朵,没有了之前的春风得意,奄奄一息趴在花枝上。原来李毅文一直把它攥在手心,一路翻滚下来,这花早就被碾成了残花败枝,李毅文突然有一点失落。
“对不起。”“都怪我,”我没能保护好它”,他的内心像是受到了一点点打击,有些难过。
“你真傻。”紫曦接过他手里那残碎的花,心疼地说到。“你没事吧,”她拿出一条手绢,粉红的手绢就像开满了朵朵桃花,给毅文仔细地包扎着那受伤的手臂。
“我没事,”李毅文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现全身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衣服破了些,手臂被划伤了,走走跳跳没问题。
“哼,谁让你要强出风头的,”紫曦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心疼的不得了,轻轻地包着毅文的手臂,再小心翼翼地打结,怕弄疼了哥哥。两个人就这样坐在那山崖下,一言一语地说着话儿,毅文很珍惜这段时光,他很害怕失去,他怕就像父母这样,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时间就像长河之水,看似静静悄悄平淡无奇,但它的流动是没人能阻止的,没有人能阻止水往低处流,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时间长河不断流淌的时候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那么真有老的一天,我们也不会愤恨这时间的无情。
他们在这山上四处玩耍,去了很多地方,在这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的地方看到了很多很多的花,千奇百怪的草,而她对这每一个发现都是惊奇不已。小时的她总是在那条小河边玩耍,没有去过这种远的的地方。
他们走着走着,发现前面长着一株开满了黄色花朵的树。
“哇,好漂亮,”喜爱花草的紫曦一眼就看见了这株花。这是一棵一人高的小树,却长出了成百的枝条,而每一根枝条末端,都开放着几多淡黄的花朵,就像是某种大型的菊花。但见那满树鲜花,却没有一片绿叶来相衬。
“这叫做梦花”,说话间,两人已经靠近了这棵树。
“梦花?”
“老人们说,这梦花树,只要你给树枝打一个结,便能许下一个愿望,”“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真的?”
“真的。”说完李毅文挑了一根细一点的枝条,打了一个简易的结,只见那树枝很有韧性,并没有断裂的痕迹。完后,他又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
看着表哥这样做,紫曦也照猫画虎地打了个结,她力气不打,打个结树枝往回弹,弄了几次才打了个所谓的“结”,然后她也许下了一个愿望。
“毅文哥,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不告诉你。”
“哼,真小气,不说就不说了,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的愿望。”气鼓鼓地说完,她悄悄朝毅文望去,却见哥哥并不以为意,又不依不饶起来……
夜晚,天上一片繁华,银河无垠向前铺张,一些星星就被洒落出来,遍布了整个天空。
“喂,你怎么总是喜欢看星星啊?”她望向那个正躺在刚发芽的柳树上的少年。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好看,可是为什么你常常出来看星星呢?”
“你相信传说吗?”
“什么传说?”
“传说人去世了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照耀着那些后辈。”“就算是你说的是假的,总有一天,我会再找到你们的,父亲,”这最后一句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发出了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那你说,我们死后会不会也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呢?”
“不知道。”
“哼,你骗人。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会变成星星?”
.......
数日后。一个春光洋溢,生机勃勃的早上,升出的太阳又大又红,早上还泛着的夜里的寒凉便一下被冲散了。
紫曦又要回去了。
“等等。”毅文叫住了紫曦。
“这个送你。”李毅文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木偶,那是他在家里用刀慢慢雕刻成的表妹的木偶,而我们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五官的雕刻也显得非常拙劣,尚且可以将其称之为木偶。
“我笨手笨脚的,雕刻的你,雕刻的太不像了”,李毅文不知道怎么才好,看着手里这个所谓的“木偶”。
“没事,你送我的我都喜欢。”紫曦从他手里拿过那个木偶,细细地看了起来,只见这木偶就是用刀简易的削出来的,有个大概的五官,尚能看出雕刻的是一个女子,若要再看,就不能看出什么了,既不神似,也不形似。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早上,母亲送自己的时候,他看见天边闪耀着的金色光芒,就好像停留在了那年,有一个身影站在梨树下,望向自己远去的地方。那年的秋梨他尝了一个,很甜,非常的甜。
梨树下。
“紫曦,在家里一定要听话,知道吗?”李毅文突然像个大人一样托咐到。
“知道了,我会很听话的。”
“你一个人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天要黑了就先找个地方住下。”
“知道啦,这么多次了,我又不是没来过。”紫曦不乐意地答到。“你要记得来看我哦。”紫曦又说到,眨眨眼,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整个人高兴起来。
“嗯。”
就像当年的那段对话,可惜早已物是人非。直到那人越走越远,身影渐渐模糊,消失在了一片春光里。良久,良久,直到梨花落了一身,就像一片又一片的雪,泛着说不尽的孤独和思念。白了头的梨树下,一个青涩的身影站在那里,望着远方一片莽荒,任雪覆盖,脚下白了一片。此刻的他好像和某个人重合,竟是那么相似。那棵梨树默默地陪伴着,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那不断飞舞的花瓣,则像是在叙说一个又一个,发生在它身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