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秦纵经脉,就连穹连都有些心惊,小公子基础打的十分扎实,而且筋骨清奇,只是可惜了!
在引出冥剑的同时,穹连想起了许多过往,与秦纵母子的欢笑,那些时日的快乐!
西崛秦家,原本不是西崛土著,来历颇有些神秘,尤其是宗室所修之秘法,极为奇特,他们族人,不修外法,只修一门剑术,那便是冥剑,这是秦氏一族最高的机密,不显于外人,所以外人所知甚少。
知修冥剑者,多少于秦氏有着不可切割的密切关系。
穹连顺着秦纵的经脉,引着冥剑出来,但此剑之气早已不在,他如何引的出。
见穹连不解,秦纵面带讥笑:“先生是否奇怪,按照秘法,如何引不出我所修之剑气。”
不待穹连回答,秦纵反而快速开口道:“我之冥剑,早在天启山就已经被父亲抽取,他如今再次叫你来收取我之剑气,你可知是何道理。”
穹连眉一皱,心下便沉思起来,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西崛虽然是个藩国,但大小算是个国家,国主掌控整个国家,密切关注这个国家的一切,在身边朝臣安插暗子眼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先生可不要以为自己就可以侥幸脱离我父亲的掌控,他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能混到如今位高权重的地步,没有点城府手段,可不就得被人害了去。”
秦纵说的是畅快无比,完全不管穹连难看的面色。
“公子可否告知,我到底是哪里露出的马脚!”
穹连说到这里,秦纵说的更加愉悦了。
“早年西崛纷扰不断,百姓大多流离失所,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先生的出现,解救了我家的困境,但先生不妨想想,民不聊生的日子里,人人自危,怎会有你这样慷慨的人。如不是有所企图,就凭先生的才情与胸怀,也说不过去,是吧!”
秦纵眉眼含笑,好像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题。
“难怪当年我如何对你们好,你们都不曾与我亲近。”穹连收了手,低头默然!
秦纵一顿,有些复杂的看着穹连,“先生对我母子,极好的...可先生是皇室的人。”
秦纵沉默许久,方才开口:“这番算计,我父亲也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拔除异己,随便堵塞皇室宗族,先生,如今我话已经挑开来说,还望你早做打算!”
穹连点头,确是不在对秦纵出手了。
“我之冥剑气,之前天启山一行,就以被父亲收为己用,如今先生还是想着神侯那边如何交代吧!”
“神侯当真如外面传的那边铁血。”
放下身份的穹连,不免对秦纵担忧起来,“只是物尽其用罢了,先生不要想太多,我的利用价值,远远还没有被利用完,如果我所料不错,接下来,才是处置我的时候,先生也早些离开这神侯府。”
穹连迟疑的看着秦纵,秦纵那稍显稚嫩的脸流露出来的老辣之意,让穹连心下诧异。
穹连目光一闪:“你炸我。”
秦纵一笑,不接穹连的话,只是看着穹连一脸平静。
“穹某自问这些年来做事尚有依据,而且做事稳而不乱,每一件事的出入都有据可言,就算神侯猜忌我,也不会无故放矢,小公子当真好手段!”
“稳而不乱吗?先生却是如此,可时日一久,不免露出马脚,我也是心有疑惑,不免出言试探一番,先生果然如我猜测的一般。”
“而且我也没有说谎,我的冥剑气,确是在天启山被父亲抽取,父亲向来疑心重,他擅长防患于未然,定是先生引起了父亲的戒心,这才借我之手,除去先生罢了。”
“冥剑是你氏一脉独有,外人得了去有何作用。”
秦纵沉思片刻,方才开口:“冥剑是秦氏一脉修炼利器,也是一身修为之本,如外人知晓,得之无用,但早年父亲曾当着许多人的面说过,服用破虚丹药,可得冥剑相助,修为可突破桎梏,这个作用,如传开来,会引起西崛震动,许多人会不顾一切的斩杀秦氏族人,你说这个理由足够让先生赴死吗?”
穹连手一抖,原来在多年前,秦候就留了这么一手。
“你就不怕我现在反手就可杀你。”
秦纵笑了,“先生于秦候府的计较,无关我秦纵,而且多年与先生的相处,我相信先生是一个慈善之辈,如今我也算是废物之流,先生怜惜都来不及,怎会出手杀我。”
穹连站了起来,看了秦纵许久:“你就是料定了我下不了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
秦纵点头,穹连却接着道:“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小公子,我是西崛的鬼手,没有我做不出来的事,秦候功高震主,国主拔除他是早晚的事,就算我不做,别人也会来做,而且你秦氏一脉一开始就心怀算计,如不是现在脱离不了秦候,国主早就下令屠了你之一族。”
穹连取出一把剑,对准了秦纵,秦纵毫无惧色,“托了我那父亲的福,我也不打无准备之仗,你可以试试,动了我,你还能不能走出这房间,走出这神侯府。”
看着秦纵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穹连也有些拿捏不准,“如你所说,你如今是废物之流,又能拿出什么让我忌惮的实力。”
言毕,穹连持剑,刺向秦纵!
剑尖离秦纵的喉只有丝毫之差,秦纵淡然一笑,“还记得颜婆吗?”
轻飘飘的一句,却让穹连一顿。
“他给我下了咒,伤我一毫,损你十寸,不信,你尽管试试!”
“天启山我的疯狂举动,我父亲对我只是小惩大诫,不为别的,就因他知道我被下了咒,我痛一分,他痛十分,我弑父的举动足以引起轩然大波,可最后我却还是好好的活着。先生如不信,尽管试试!”
看见穹连眼中的惊疑不定,秦纵轻笑,抬起头,往前递了递,那剑刺入了秦纵的喉咙,一股寒意却在穹连心头升起,紧接着却是一阵剧痛,穹连心下大骇,忙于将剑收回!
“罢了,罢了,小公子这般胆识,却是让我都为之惊惧,难怪小公子有往日成就,这番魄力,就连我也不敢这般果断,秦候以后的修行之路,怕是不如他想的那般顺利了。”
说完这句话,穹连好像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的坐在秦纵床边,看着秦纵楞楞发神。
危机一松,秦纵不由咧嘴一笑,淡淡的笑声,穹连不得不侧目,“先生,还是早些离开神侯府,这里已经不适合先生了,按照我父亲的做风,你虽然是知命之修,怕是难以周全走出这里。”
穹连点头,看着秦纵,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转开了目光,离开了!
秦纵的屋子很大,摆设也很讲究,离秦纵卧室不远处,有一道屏风,那屏风上,娟秀着壮丽的山河图卷,一个麻衣老妪,走了出了,麻衣老妪窸窸窣窣的引起了不小声响,秦纵向那屏风方向看去。
会心一笑,秦纵开口道:“我就知道颜婆不会无故失踪那么多年,看来我是料定了,也赌对了!”
那老妪是秦纵母亲死后就好像失踪了的颜婆,之前的秦纵一直都有猜测,却是如秦纵想的那般,颜婆没有失踪,而是隐去了身影,外人不显,一直暗中时刻关注着秦纵。
那老妪,现了身,却一言不发,不顾秦纵心底诧异,转身,重新回到屏风后,秦纵看向屏风,丝毫没有感觉到颜婆的气息,若有所思间,那刚关上的门,打开了!
秦候身着便服,身后跟着贤惠的邵氏,走了进来。
“我不是说不想见任何人吗?”
那貌美妇人没有搭理秦纵,只是柔弱的看向秦候!
秦候扫了一眼秦纵,“这般无礼,枉为人子。”
秦纵知秦候话中另有所指,却是沉下心来。
那邵氏,快步走向前来,拉着秦纵自是一番嘘寒问暖的言语。
秦纵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经意间,与邵氏双眼对上,心中万般算计涌上。
拉着邵氏的衣袖,秦纵虚弱的道:“我母亲去的早,这些年多亏大夫人的厚待,要不然在这神侯府,我秦纵虽天资不错,但也寸步难行,如今我虽然废了,但大夫人的恩德,我一定铭记!”
说着秦纵还咳了几声。
邵氏听得秦纵这话,面显怪异,反复揣测秦纵说的这几句,脸色却难看起来。
这不是讽刺她吗?神侯府嫡出大公子,没有她,会在神侯府寸步难行,这不是暗地里讽刺她心胸狭隘,容不得大公子。
邵氏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回到秦候后身。
“你母亲恩情,自是需你铭记。”秦候顿了顿,接着道:“大庆富饶,分封诸国也富饶,但我西崛却是紧挨着大漠,常年雨水不足,难以农耕,而且草原上青草枯萎,牛羊数量一直提不上去。”
说着秦候看向秦纵。
“修炼之人,不食五谷,西崛子民,食不果腹又怎样,我又不是皇亲贵胄,****何事!
夺我冥剑时,我便不在是秦氏人。”
秦纵此话,自然是触怒秦候,秦候暴怒一身,一手横跨虚无,直接抓住秦纵脖子。
邵氏在一旁焦急的劝解着秦候,而秦纵始终一言不发。
“小畜生,我知你心底有气,虽我对你有愧,但我永远是你老子,你生下来,就是我秦氏的种,这是你永远无法抹去的,秦氏一脉,你就算废去浑身血脉,但也永远不可能消除它的痕迹。它是你的魂,流在你身体每处!”
秦候的手,力道很大,秦纵憋的脸都青了,他没有想到,这里的氏族观念如此之强。
看着秦纵呼吸急促,秦候放了手,一时间,父子俩默默无语。
“西崛需要一个盟友,一个同为大庆不喜的诸侯国,曲燕,三日后,你前往曲燕。”
沉默的气氛,被秦候出言打断,不知怎的,邵氏听得秦候此话,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松懈了下来。
大公子一走,那未来,继承神侯的便是他的儿子。
一个庶出的子弟,在这样的高门大户,想要出头太难了。
邵氏低着头,眼中闪烁不定,时有算计,也有狠厉。
没有人知道,秦纵有今天的结局,邵氏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出使曲燕,秦纵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秦候知道,邵氏知道!
邵氏知道,所以她觉得她的明天,充满了希望。
秦候知道,他西崛的子民对明天有了希望。
秦纵知道,他对他的明天,不抱有希望。
连云纵也知道,所以他一身轻松!
质子,一个出使的质子,还是废物之流,在曲燕,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