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真的箭囊不是燕国人用的箭壶,真人的箭囊是用多层皮子对折形成挤压,中间有两条固定点来隔开箭槽。这种挤压式箭囊有别于普通箭囊构造。短小、实用,里面的皮子能够紧紧的夹住箭头使之在马背或者奔跑过程中不掉箭、无噪音。即使倒吊着状态箭也不会掉出来,及其适合骑射。
当然缺点也同样明显,那就是最多携带二十四支箭矢。丹真打仗的时候,战马上一般会携带四五袋。冲阵之时,前边的轮着狼牙棒铁骨朵打杂大砍。两侧的小股骑兵会对着敌人的两侧不停的射箭,两侧被骚扰无法对中央形成有效的增援,等到中央的军阵后劲乏力,也就败了。
可是偏偏阿忽歹只带了一小袋子箭矢,只有区区的十八支,就算他百发百中,敌人还要等下两个,何况阿忽歹这个骑射不精的。
敌人虽说伤亡过半,本来已经心生怯意。可是阿忽歹箭囊空空,追兵自然也能看的见。阿忽歹慌乱之下,也不敢兜圈子跑了,亡命之下,没头没脑的往前方跑去。
丹真俘虏们一片哀叹,有的甚至大骂阿忽歹。“傻小子,这是打仗断后用的战术,不是逃命用的!”
“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多带两袋子,哪怕带点儿树枝也好哈。”
这些丹真人也是误会阿忽歹了,他们以为阿忽歹不肯远逃是想救他们。这才带着这些打手们在原地兜圈子,他们那里知道。阿忽歹纯粹是杀的兴起,在发泄这些天遭受的恐惧而已。
当没了箭矢,阿忽歹立刻原形毕露。
“完了完了完了”阿忽歹的不停的哆嗦着,还用骑弓抽打伸向他的魔抓。
当阿忽歹以为这次再也逃不脱的时候,远处的山披上却立着两名穿着黑袍的大汉。
只见这两名大汉乘着高头大马,腰跨长剑。身披漆黑的风帽斗篷,细风一吹,露出里面锃亮的扎甲。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抽出大弓。
这二人使用的大弓可不是阿忽歹用的那种短小的骑弓,而是一人多高的大弓也称为重弓。这种弓约有七尺三寸,而且弓的上弧部份共占了全弓长度的三分之二,换言之和弓的制式是‘上长下短’,弓在拉满弦的状态,符合了黄金分割的完美比例,开弓之时需得将两臂展开,所用的箭矢自然也是极长,犹如短矛。
因为这种弓上长下短的构造,某程度上为使用者带来执弓时难以平衡的困扰。要精确使用这种大弓,必须有高水准的技术,使用者持弓的手要掌握发箭时弓的震动幅度,预测弓上下弧的长度差所产生的反动力,并运用这种反动力推算箭的发射方向及应要施加力度的多寡。只要能妥善利用这种反动力,射出的箭轨便可以做出多种不同的变化。所以使用这种弓的,无不是箭术卓绝的好手。
这种持弓者一出场,不用射,就能给敌人带来无尽的恐惧。当这二人将长长的箭矢优雅的搭在弓弦之上时,这些贩奴打手纷纷勒住战马,动也不敢动。
阿忽歹看着山坡上的两柄长弓,心下喜悦,险些高呼出声。
只见这二人以及其优雅的射术,将这些贩奴打手一一钉死在草地之上。这种重弓杀伤力极大,中箭之人若是不死,则异常痛苦。长长的箭矢扎在身上不住的乱颤,箭头好似有生命的一般,不住的往肉里钻,不停的在身体中反复切割。
“二位好汉,若是看上这些奴隶,可都拿去。不要再杀我的兄弟了!”
贩奴头目看着手下的兄弟惨死,纵马上前对着山坡举着双手哀求起来。那二人却没有回应,机械的将箭矢对准了贩奴头目。
箭矢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呼啸,仿佛死神的召唤。箭矢从贩奴头目的额头穿过,没箭羽之处,才堪堪停下。巨大的冲力将贩奴头目带出去好远,贩奴头目的嘴角张合了一下,心有不甘的倒在了绿油油的草地上。
那几个看押俘虏打手吓得立刻亡命而逃,然后轰然从马背上栽下,只有后背上的羽箭不住的颤动。
这二人收了弓箭,纵马从山坡上刺啦啦的跑了下来。到了阿忽歹面前停住,掀开风帽。果然不出阿忽歹所料,正是萧卓的四大侍卫之中的颜盛和韦顺二人。
却说这颜盛和韦顺二人在找不到阿忽歹和都虎的尸体,审讯战俘时,得知这二人从密道逃走了。于是便在萧卓的命令下,极力寻找二人。茫茫草原,从那里找起,二人只能碰碰运气。
游荡了半个多月,期间射杀了不少乞石烈部的残部,这一日听到有厮杀之声。二人过来查看一番,不想却碰到了被追杀的阿忽歹。
大喜之下的阿忽歹急忙上前,激动的说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颜盛和韦顺对视了一下,都有些犹豫。
韦顺有些张不开嘴,颜盛抿了抿嘴唇道:“不是,反而是让你留下的。”
“什么?要我留下!”阿忽歹不敢相信的看着颜盛,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你们知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过沼泽的时候差点儿饿死。还差点儿被乌骨部的那个老女人给煮了,晚上还要被人追杀,就在刚才还差点儿被捉住当奴隶。”
“你们现在跟我说,让我留下,难道我的母亲也抛弃我了吗!”
阿忽歹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远处的那些俘虏们还以为阿忽歹在和这两个高手讨价还价,不约而同的为阿忽歹送上祝福。
此刻颜盛等着阿忽歹发泄完了,才继续说道:“殿下没有抛弃你,是命令我们带你和三王子回去的。可是,我们却不能。”
“为什么!”
“因为殿下的安全,需要你和三王子留下。”
“那我要是不听呢?”
颜盛看着阿忽歹不平的眼神,抽出了一只长箭。“那我只能杀了你。”
明晃晃的箭头指着阿忽歹,阿忽歹后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你敢,你们不过是我母亲的奴隶!”
“是家臣侍卫,不是奴隶,为了殿下的未来,我们有权先斩后奏!”韦顺虽然没有张弓搭箭,言语却如刀子一般。
阿忽歹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为了母亲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他们效忠的是母亲,又不是自己。何况这旷无人烟的大草原上,杀了自己都不用埋,狼群就能让自己尸骨无存。
此时此刻,阿忽歹只能妥协。“说说你们的理由。”
颜盛收起了重弓,阿忽歹才松了一口气。
颜盛道:“第一,你们回去会给慕容涛添堵,会让殿下有失宠的危险。”
“那第二呢?”阿忽歹问道。
“现在燕国国内的局势非常的微妙,羽弗家族控制了朝堂大半。是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对他们有威胁的女人。”
“你是说母亲又危险?”
“听我说完!”颜盛继续说道:“他们不敢杀了殿下,毕竟殿下有功与燕国,何况还有楚国公主的这一身份,羽弗家族不会给楚国制造战争的借口。”
颜盛说的,阿忽歹明白了过来。楚国的情况,萧卓没少和他说。楚国人口众多,盔甲坚固,钱粮充足。之所以长时间不能北伐,不是皇帝不想打而是楚国的百姓不支持。
一来燕国地势平坦,利于燕国的骑兵冲杀,使得缺少战马的楚国进攻吃力。二来即使打下了燕国,一个残破的北方需要重建,朝廷会增收税赋,为了保住自己的钱袋子,所以楚国皇室要北伐时,百姓之中反对声一大片。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阿忽歹问道,颜盛哼了一声:“当然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