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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儿。”
“恩。”
“乖,快过来!”柳拾夕看着女孩带着些许的犹豫慢慢走向餐桌,那里坐着两对成年的夫妻和一个小男孩,柳拾夕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只见其中一个身穿大红色A字裙的女人,不停地向小女孩招手,示意她快点过去。这个女人身旁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服,身姿挺拔,却透着一丝冷淡。另一个女人身穿白色衬衣,显得干练严肃,她旁边的男人身穿一套黑色西服,但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他一直微笑着看着慢慢走向餐桌的小女孩,和另一个男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孩坐在黑衣男子的身旁,并没有说话,只是同他身旁的男人一样,保持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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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夕儿,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看到柳拾夕正在楼道等电梯,时一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跑到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拍柳拾夕的肩膀,并未等到她回头,便先问候道。
自从上次花溪公园一别后,柳拾夕再未见过时一,期间时一也曾打电话给柳拾夕,想要把那天画的画作亲手交给她,可惜柳拾夕一直很忙,两人并未有机会见面。没想到,如今却意外在这里相见,让时一多日阴郁的心情瞬间晴朗了起来。
柳拾夕转身看到时一,不禁惊讶地问道:“时一?真巧啊,你怎么在这里呢?”
公园的偶遇,让柳拾夕感叹命运的缘分。时一告诉她,二十年前,他曾答应一个女孩,十年后在她生日的那天,正是这座城市“黄金大道”最绚烂的时候,他会拿着画板在这里等她,为她量身绘制一幅图画作为成年的纪念,也是他们之间友谊的见证。
等啊等,十年终于过去了。十年后的十年,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带着画板和画笔,从另一座城市,赶来这里。可惜,他并没有等到这个女孩,他常想,也许她有自己需要忙的事情,走不开,或者,她真的忘了这个约定吧。
柳拾夕听了时一的讲述,想起了梦中小女孩和小男孩之间关于长大后的约定,正如冷诺然所说的,她毫无警戒心地相信了这一份美好。然而,柳拾夕并没有告诉冷诺然关于时一的这个故事,因为她不想让冷诺然将这一份浪漫演绎成一场阴谋。柳拾夕想相信这个故事,她愿意去相信这个故事的浪漫是真实的。
听到柳拾夕的问题,时一有所迟疑地顿了顿,慢慢答道:“呃……我在这里租的房子,703#。”时一撒了谎,他的父亲在这栋楼里有两处房产,其中之一就是703#。
他来这座城市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他告诉柳拾夕的那个故事。
他每年的同一天,都会带着画板和画笔在“黄金大道”等着女孩的出现,他并不确定她的长相,但却坚信自己的直觉。在漫长的等待中,他会拿着画笔画着旋转的落叶或是匆匆的人群,因为对他略带忧郁的文艺范儿产生了好奇,很多女孩会主动上前请求他的画作,然而,十年了,柳拾夕是众多女孩中唯一一个在那天过生日的女生。时一看着柳拾夕清澈的眼神、纯真的笑颜和若隐若现的酒窝,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那个等待中的女孩终于出现了。可是柳拾夕的反应却让时一大失所望,她对于时一不断抛出的暗示,没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她不是完全忘了约定,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柳拾夕并不是她。
可是,不论是出于对同一天生日的柳拾夕的真诚祝福,还是出于对女孩的深切怀念,时一还是为柳拾夕量身定制了画作。看着柳拾夕真诚的面庞,从不说谎的时一竟说了假话,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可是话已说出口,收不回来了。
“那你和他……怎么也在这里呢?”时一瞬间转换了话题的对象,可一旁的冷诺然听了以上对话,为了表示自己的十分不满,便抢在柳拾夕回话前,说道:“什么他,他,他的,我也有名字的,你听好喽,我叫冷诺然!我是柳拾夕的男朋友,男!朋!友!”冷诺然生怕时一听不懂,最后三个字,他加重了发音。
时一并未理睬冷诺然的“宣告主权”行动,而是满脸微笑地看着柳拾夕,冷诺然见状,立马将身旁的柳拾夕揽入怀中,成功地也将自己纳入了时一的眼帘中。
“哼,世间怎么会这么巧的事情,你该不会是跟踪我们来的吧?”冷诺然用盘问的语气质疑道。柳拾夕用手掐了掐冷诺然手臂的内侧,疼得冷诺然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她略带歉意地说道:“诺然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别介意。”时一没说话,只是大方地笑了笑。
柳拾夕接着时一的问题答道:“我姐姐住在这里,就在1006#,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和诺然下了班专程赶过来给姐姐庆祝生日。对了,相请不如偶遇,你要是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因为工作实在太忙,三番两次地拒绝了时一的邀请,让柳拾夕十分过意不去,如今这么巧在姐姐住的地方碰到时一,可以说真是一种缘分,同时为了表示歉意,柳拾夕极力邀请着时一。
“姐姐?”时一并没有直接应邀,而是重复着柳拾夕给出的答案,“怎么,你还有个姐姐?”时一满脸的疑惑,这也让柳拾夕感到很困惑,更让冷诺然觉得受到了侵犯,他不带好气地反问道:“怎么?夕儿有个姐姐,你有意见吗?”
经过冷诺然富有敌意的“提醒”,时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尴尬地笑了笑,略带歉意地说道:“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们这个年代的孩子,独生子女偏多,刚听夕儿说有个姐姐,觉得比较诧异和羡慕。”“恩,那倒是,诺然就一直羡慕我有一个姐姐呢!”柳拾夕骄傲地应道。
“叮咚。”电梯门缓缓打开,三人前后走了进去。
“夕儿有姐姐?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从不知道呢?1006#,那是父亲在这栋楼中的另一处房产啊,又怎么会住着夕儿姐姐一家呢?”陡然而生的各种疑问,充斥着时一的大脑,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脸涨得通红。
“时一,你怎么了?没事吧?”看到了时一的异样,柳拾夕关切地询问道。“哼,不会有什么幽闭恐惧症吧,坏人最喜欢用这招来骗女孩子了!”冷诺然也看到了时一的异样,可却不想好好说话,便不停地冷嘲热讽。柳拾夕再次用手掐了掐冷诺然手臂的内侧,冷诺然再次疼得眼泪快飙了出来。她再次歉意地说道:“诺然又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别介意。”这次,时一依旧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给予柳拾夕“没关系”的回应,而是继续保持低头思考的样子。
“这个世界不会有这么多巧合的!无论如何,还是先去看个究竟吧!”时一暗自思忖道,也顾不得冷诺然投射来的犀利眼光,突然抬起头,瞬间满脸微笑地对着柳拾夕说道:“夕儿,我先回去拿个东西,一会儿再来找你们,好吗?”柳拾夕生怕因为冷诺然的不断挑衅,会惹时一生气,但看到时一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恩,好的,我们等你。”柳拾夕积极地回应道。
“叮咚。”电梯门缓缓打开又关闭,冷诺然愤然地望着时一的背影被电梯门越挤越窄,直至消失。“他只不过是个路人,你怎么能随便往姐姐家里带陌生人呢?”冷诺然不满地责怪着柳拾夕。柳拾夕轻轻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对时一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就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不知不觉地便和他很亲近了。”“你知道身为你的男朋友,听到你刚才的言论是什么样的感受吗?”冷诺然严厉地质问道,整个电梯间都充满了浓浓的醋味。
柳拾夕狡黠地一笑,伸出手捏了捏冷诺然因为生气而变红的脸颊,说道:“本宫就爱看你吃醋的样子,哈哈!”“好哇,你敢戏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冷诺然边说边将手挠向柳拾夕的腰部,接着又顺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这到底是我与诺然开的玩笑呢?还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觉呢?”柳拾夕在冷诺然的怀中思虑着,同样的问题也在冷诺然的心中徘徊。
柳拾夕对时一莫名的亲切感,不仅让冷诺然疑惑,对于她自己来说,也十分惊讶。可能因为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在柳拾夕的内心深处,存在强烈的不安全感和对陌生人的不信任感。除了霖霖、诺然、姐姐和姐夫,她从不主动和人亲近,无论是共同学习了多年的同学,亦或是共事了多年的同事,在人情世故方面,她都能躲则躲,从不主动靠近。时一,是这么多年来的一个例外,难道真是记忆深处那个梦境所带来的影响吗?
冷诺然并不相信那么多的巧合和偶然,虽然时一看上去文质彬彬、器宇不凡,可没人能保证长得帅的不是坏人啊!时一刻意的接近和示好,以及柳拾夕毫不防备,甚至可以说积极的迎合,让冷诺然不得不产生警觉,尽管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实在看不出时一到底贪图的是柳拾夕的什么方面。
又是一声“叮咚”,同时打乱了两人的思绪。
电梯门打开,崔霖霖梨花带雨地站在柳叙凝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