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独孤清然与洛晓冉下了马车。
微扬头看看了高耸宏伟的城墙掩映在夜色中别有深幽和厚重之感。洛晓冉微微一叹,这一道宫墙,锁住了人心,套牢了欲望。挣扎在欲望之源总是失去的更多。正感叹身后马蹄声哒哒踏出一路的清脆之音。同样停在宫门前,洛晓冉回身,原来是燕王,燕王妃还有独孤明煜。
“二哥。”独孤清然叫着燕王,却冷傲的睨了眼洛晓玲转开了头。
洛晓冉也跟着不冷不热的招呼着,“二哥,二嫂。”
瞧着独孤清然这样无视自己,洛晓玲甚是尴尬,对着洛晓冉的招呼勉强的扯出一分笑,但又被她的淡漠的态度惹怒,愤愤的眯了眯眼睛,狠狠的盯着她,一言未发。已见消肿的脸上很是苍白神色憔悴。
“五弟,你们也到了。”燕王对着独孤清然和洛晓冉温和的问着,一脸忧心忡忡的,“也不知父皇的病。。。哎,我们快进去吧。”
貌似急迫和关切,让洛晓冉微怔又释然,这个精明如狐的男人就是做出再让人骇然的事情,在她眼里都不会惊起波澜。隐藏多年,这宫里的眼线肯定不少。清然都知道宫中有了异动,他会不知?皇帝病重深夜传见他们,在洛晓冉的意识中,这传见恐怕是有假,要诓他们入瓮才是真。这事她都猜得出来何况是他。洛晓冉不相信他会不知是宫里出了事,此一时宣昭他们入宫所为何故。这个男人尤如一本天书,翻过,看过,假的,所有看到的他都假象。没有人能读得懂,看得透他。如果他会这般的就承认输了,当年就不会陷害洛晓冉,设计祈王。以至于事到如今祈王也不知当年的事,更不知他不过是他二哥手中的棋子。
想着挑眉,轻嗤微笑,不经意的眸子一转却在半空与燕王视线交错。燕王也在看她,炯然的丹凤眼中不慌不乱,深幽如一片静海,平得没有一点波澜,如此更叫洛晓冉心中冷笑,就是这片海,不知何时会刮起暴风雨让天地变色。
微失神,旁边独孤清然拉了下洛晓冉,“我们进去吧。”淡淡的声音依然暗哑。
进了宫门,咣当一声厚实的大门关紧,那沉重的声音如敲在洛晓冉的心头,不自主身子微微一颤。身边独孤清然发现了她的异样,伸手揽上她的肩头,却突然动作一僵。
感觉到独孤清然的僵硬,洛晓冉侧头对着他俏皮的一挤眼睛,如此揽在她肩上的男人的手臂才去了僵硬只剩温柔。
“其儿呢?”状似燕王随口问道。
“留在三哥家玩。这会儿应该也来了吧。”望向远远的朦胧的宫阙,洛晓冉边说边下意识的轻叹了一记。无论如何其儿都不要出事才好。
燕王几不可察的微挑嘴角,远眺了下天际的墨色,眼里闪过一抹的精芒。其儿,他的儿子。有他在,其儿怎么会有事。
果然一如洛晓冉所料,他们入宫非但没有见着皇帝,还被请到了云水斋,远香斋分别软禁了起来。不过其儿一直未送过来,有三嫂带着倒也放心。
折腾了一夜,斗转星移,天边渐渐地现出一抹鱼肚白,这抹亮色似火星燎原,一点点的把夜的浓重染白,熹微中晨光漫漫而至。
沐浴在晨光中,祈王伸展了下四肢,倾城的俊颜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该是上朝的时间了。只差这最后一步,上了朝,宣读了圣旨。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他笑到了最后。
稍侧头情不自禁的看向云水斋,远香斋的方向,二哥,五哥,他们真得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打败了?是他们疏忽了,还是有什么鬼计?不过不管他们有什么诡计都晚了。只在过了今日早朝,落实了洛相一案,晚间再发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三日后待自己正式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当然此时他还是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他有着自己的计量还是小心为妙,因为五哥的势力他并不清楚。
一如意料,随着诏书的宣读,引起一看哗然。尤其是曾经洛相一党少数实力派的保燕王党非议纷纷。不过,转瞬间却在祈王雷霆的手段下被打压个精光。但见大殿上突然闯入大批的御林军,一个个执着闪着冷光的长矛利刃。而其中二个老顽固也被祈王冷怒的吩咐拉出去斩于午门,鲜活生命的消失一下子所有的非议因着祈王的冷厉和残酷**得没有反身的余地。
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扇呼声中,祈王幽幽而笑的登上那把金灿灿的龙椅。
冷沉着俊颜,祈王望着众人,“洛子聪,身为宰相一职,朝中重臣,不思上为君解忧,下为百姓解难,大肆收受贿赂。。。五条重罪,判令洛子聪推出问斩,查抄其所有财产。家眷三日内搬离相府。而洛子聪一案,牵扯的重要疑犯都已在大牢,其余的不想再作追究。”前一刻还在为祈王的残酷手段而瞠目的大臣们,经此话一出,倒是让引来一片唏嘘,气氛顿时松了一些。要知道洛相久居官场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人太多了,牵扯到的人也多,朝庭中有很多的人不免风声鹤唳,生怕自己被牵扯到。祈王的此一举无疑是收卖人心的。
“秋闱在即,只望所有臣工同心凝力,为我朝选出优秀的良才。本次秋闱的主考官就着吏部尚书曲哲担当,望曲大人全力以赴。”
“是,臣遵旨。”曲锐恭敬的出列领旨,却可见眉眼闪烁笑意。。。
云水斋。
日上三竿洛晓冉才睁开眼睛,一室明亮,撑起身子,拨开帐帘却独孤清然坐在窗边的软榻正自出神。
微微一笑,洛晓冉放下帐帘起身,开始穿衣。
听着声音,独孤清然猛然回头,却在下一秒眼中带着些许羞涩的转开了眸子。
虽然被软禁并没有亏待他们,午膳很是丰盛。
坐到桌边,二个小太监伺候着,其中一个端上一碗白米饭放在洛晓冉的身前,却在侧身时以身子为屏,冲着洛晓冉挤了下右眼,目光落在白米饭上。洛晓冉未动声色,不过却似没心没肺的人一般,被囚居然还吃得痛快。一碗白米饭转眼下去一半,正吃着突然间,洛晓冉含住嘴里的饭,似欲呕吐般,捂着嘴跑开。跑至殿外的山墙边呕吐了起来。独孤清然疼惜的跟了出去,轻拍着她的后背。
见他们不吃了,侍立一边的二个小太监收拾了东西走了。侍二个小太监走了,洛晓冉才自袖子拿出一张沾着饭粒的纸条:一切安好,其儿没事。
把纸条握在掌心,放置在胸口,洛晓冉微仰头笑得安然明媚。独孤清然在一边看得眸光一闪有些痴痴的。
正这时,院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王爷。”洛晓冉一惊,四处瞄了眼,赶紧把纸条扯碎分开压于床垫下。刚刚藏好,祈王就大步昂然的走了进来。
心中怦跳了下,洛晓冉与独孤清然对视,淡淡一笑,“六弟怎会来?”
“来看看五哥,五嫂在这儿可还好。”祈王昂藏的身子挺直如松,透着苍劲的力道,深雕细刻的五官,桃花轻眯着危险的光芒,有着几分的嘲弄,几分的挑衅,几分的复杂。
轻耸肩头,“承蒙六弟盛情,有吃,有睡,一切尚好。”
“是吗?”祈王玩味的挑起左眉,“看来我多心的,是吧,五哥。”
独孤清然只一如往日淡淡一笑,“挺好的。”
“如此我就放心。”祈王似笑非笑的,勾勾嘴角不悦的冷瞄了眼二人,转身就走。
一抹嗤笑的扬起在洛晓冉的腮边,来看他们笑话,来看他们哭吗?可惜让他失望了。但在洛晓冉意料之外,祈王正走着突然停身回头,正巧看到洛晓冉唇边的嘲弄的笑意。
皱紧眉头,祈王折回身,眼中闪着幽幽的冷意走向洛晓冉,独孤清然赶紧闪身站到祈王眼前与祈王半分不让的对峙。
“五哥,这种时候你最好不要逞强,别忘了其儿还在我手里。”祈王死盯着独孤清然一句话如咬在牙缝中。
一把扯开独孤清然,洛晓冉扬头冷笑的对上祈王,“祈王,你究竟想如何,不要拿其儿当什么引子有话直说,都是明白人绕什么圈子。想看我笑话或者想看什么表情,还请祈王提早说了,有了准备祈王来时想看什么表情就有什么表情。”
“你。。。”祈王恣情的盯着洛晓冉冷傲的俏脸,突然捏上她的下巴,却在下一刻,被独孤清然的出手挥开,“六弟,自重,她是你五嫂。”
“五嫂,不过是本王玩腻的不要的一个女人,还有脸让本王叫五嫂。嫁与本王,即便本王不要你,休了你,印了本王的标记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你居然还有脸嫁人生下孽子。不廉耻的女人,走。。。”边说祈王边扯着她向外走去。
独孤清然岂会让,劈掌过来祈王也不躲扯着洛晓冉去挡,“五哥,若不想你儿子有什么三长二短就给我老实点。”
独孤清然眼中有着绝然飞身欲拉扯洛晓冉。
“清然,不要,我没事的,你不要动。”怕祈王真得难为其儿,更怕祈王恼了害了清然,洛晓冉摇着头喊道。
独孤清然身子动了几动,却在洛晓冉制止的目光中,眼瞧着祈王把洛晓冉扯走,恨恨的一拳头砸向院中的小石桌。咔嚓一声,小石桌裂为二半。
一路扯着洛晓冉,祈王气势汹汹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莫名恼火。
“祈王,你想如何直说,何苦这样拉拉扯扯我这样一个不知廉耻女人,也不怕玷污了你高贵的手。”使劲的甩开祈王的手,洛晓冉退离祈王一步冷漠的说道。
“想如何?洛晓冉,你不是要看我一无所有吗?我不是要看我哭?怎么不看了,怎么承认自己失败了?”祈王一步步的逼进洛晓冉。
“我。。。”本来想反唇相讥,但一转念,洛晓冉深知这个时候惹恼他没有一点的好处,于是垂下眼帘不与对抗。
“怎么不说话了,你的尖牙利嘴呢?你的犀利刻薄呢?你不是能说会道吗?拿出你在王府骂我的精神,坑我的劲头来笑我,来嘲弄我。怎么不说话了,怎么不张扬了?”祈王再次挑起她的下巴。不明白为何这个女人总能很容易的挑起他的情绪,在她的面前他向来引为自傲的自制力是越来越薄弱。总是情不自禁的显露出一个最真的自我。
“王爷要我说什么?落入你的套子,权在你,命也在你,此一时我的命与蝼蚁有何区别?生杀由人,我说话不与说话有何分别?常言道:胜者王候,败者寇,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败了。因为四年我就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祈王能保证这江山就一定是你的,若是我得机会走出这樊笼。。。”说着洛晓冉仰头看了看天。
“哼,你休想,你没有机会。这江山就是本王,本王也会困禁你一辈子,并折断你的翅膀。”祈王一脸冷然,似乎下了一个重大决定。是的,这个总能轻易起他情绪的他不想放手,这个女人是他的。
男人的劣根如此,愈得不到的愈会想要,抓在手的却是弃之敝履。困禁她,想要她,早管干什么了,当初身为他的王妃时若是善侍一分,洛晓冉何至于死?亦或是,她醒来后不曾休离她,他们也不至势同水火。
想着洛晓冉凉薄的一笑,“祈王,还记得当初的那张休书?还记得当年你是如何让管家把我赶出府的吗?怎么不过四年的时间,王爷老年健忘了,忘了你当年的狠心绝情。囚禁我,为何囚禁我?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洛晓冉,不是你祈王的王妃。”
听着她的话,盯着洛晓冉愤然的俏脸,祈王忽然一个念头溢过,轻快的一笑,并且一张俊脸也欺到洛晓冉的面前,脸上有着与他身份不相社的嚣张和赖皮,“当年的事,本王老年健忘了,我只知道洛晓冉是本王的王妃,是我的女人。”
洛晓冉抽了口气,眸子闪了闪一时不知如何回嘴。瞧着洛晓冉一时怔住,没了词色,祈王忽好心情大好。
可能是男人野蛮天性中具备的狩猎本色,并且要求绝对的征服吧,洛晓冉激烈的反抗他,激起他的纯男性的征服,他要收服她,他要掌控所有的情况。就如眼前,他已然把那把龙椅掌握在了手中。
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祈王还是高兴的太早了。有些事,从来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