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侯宫。
正殿里传出悠扬的乐曲,六名身穿纱裙的舞姬翩翩起舞,两侧是宫廷乐师。
岱侯祁子陵端坐于上方,他已年过半百,一脸的儒雅之气,鼻挺口方,两侧鬓角留着一缕长髯,边观赏歌舞,一边随着乐曲的牌子摇头晃脑。
祁子陵算不上昏聩之君,跟贤明二字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命好,得到祖上的世袭国君之位。
舞姬们跳的很卖力,将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段呈现在岱侯面前,美目流转,一个劲儿的朝着他抛媚眼儿,盼望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
“停,全部停下!”
祁思雨的声音响彻大殿,乐师们下意识的停下演奏,舞姬们面面相视。
在岱侯宫里,只有祁思雨敢直闯大殿。
被搅了雅兴的岱侯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小九来了,是不是这些庸俗之声不入耳啊,本侯让他们换一曲。”
“父亲,燕军都已经打上门了,您还有兴趣观赏歌舞?”祁思雨很不客气的说,拉着问天走进大殿,对着乐师、舞姬说:“你们统统下去,马上!”
岱侯见女儿带着一名少年走进来,心里不由的泛起嘀咕,他没能第一时间认出问天,只是觉得对方眼熟。
见女儿不似开玩笑的样子,他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你身旁之人是谁?”
问天挣脱祁思雨的小手,抱拳行礼道:“在下是问天,家师轩辕荐。”
“本侯想起来了,你在气质方面跟以前大不一样呢,本侯差点儿没认出来。”岱侯笑着说。
问天没时间与之寒暄,将霜华宗的事情和盘托出。
岱侯面沉似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但看得出来他很生气,燕军出现在岱国境内,等同于当面挑衅他这个国君的权威。
“大将军邓文到,求见国君。”大殿外响起侍卫的喊声。
“宣大将军上殿。”岱侯沉声道。
邓文身高八尺,这样的身材算不得高大,却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一张脸上充满坚毅之色,龙行虎步且目不斜视,气场很足。
“臣邓文拜见国君。”邓文先对着岱侯行礼,然后朗声说:“霜华宗那边的事情,臣已经获悉,所以过来与国君商议对策。”
除了必不可少的礼节之外,邓文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这种干练让问天极为佩服。
“大将军请落座。”岱侯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邓文大大方方的坐下,没有像文官那样故作谦虚推辞之态。
问天对着他行礼,道:“霜华宗危在旦夕,请大将军出面解围。”
邓文微微点头作为回应,岱侯做出你可以畅所欲言的手势,他开口说:“十万燕军围困霜华山,看起来如狼似虎,实则漏洞百出,加上主帅乐韶被刺身亡,导致军心涣散。我方只需要就近调兵遣将,做出一副欲与之决战的态势,另外陈兵边境封锁国门,形成关门打狗之势,必然吓破他们的胆子。”
岱侯面露欣喜之色,问天再次对着邓文行礼,说:“大将军妙计,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在下佩服。”
大将军摆摆手,谦虚的说:“本将军愧不敢当,实话实说,这是一种很无奈的选择。燕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岱国境内,说明他们早有准备,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仓促应战很难取胜。”
岱侯点点头,说:“大将军经常说不打无准备之仗,能把燕军赶出岱国,我们就算是赢了。既然大将军成竹在胸,就请你来全权指挥这场仗吧,本侯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邓文面露感激之色,抱拳道:“多谢国君信任,臣打算亲自去往前线指挥,这样才能给燕军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
问天婉言谢绝邓文的好意,要求随军一起北上。
邓文希望他留在国都,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远不如待在后方更安全。
问天身为霜华宗的一员,师傅和师兄弟们身处危险之中,他当然不会留在后方享福。
临出发之前,身穿战甲一副男人打扮的祁思雨来到军营,表示也要随军出征,并且拿出岱侯的亲笔手谕,邓文只能选择应允。
很显然,这封手谕是祁思雨死磨硬泡得来的。
三千兵马出北门,在邓文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着北地进发。
行进过程中,邓文接连派出传令兵,命令里城守将邓武留下五千人守城,率领一万五千士兵前出两百里,做出攻击燕军左翼的样子。
命令武城守将率兵一万,霜华山以东三十里安营扎寨,负责切断燕军的粮草运输。
命令贝城出兵三万,迂回至霜华山的北侧,选择在燕军右翼的背后驻扎,做好捅刀子的准备。
问天熟读兵书,邓文每一条命令都是攻敌之必救,足够燕军手忙脚乱一阵的。
唯一不爽,便是邓灼这只讨厌的苍蝇,总是围在祁思雨身边,赶都赶不走。
邓灼也看不惯问天,原因竟然是祁思雨跟问天走的太近,一口一个师兄叫的无比亲切,他吃醋了。
日落之时,队伍来到一座名为泉镇的小城,邓文下令进城用餐,一个时辰后继续前进,争取在明天早上到达里城。
祁思雨和邓文去往城中的馆驿,邓灼趁机拦住问天。
“邓校尉,有什么事情吗?”问天开口问道。
邓灼挤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说:“天兄,看得出来你跟九小姐关系不错呢。”
问天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淡淡一笑说:“还行吧,大家年龄相仿,我又是她名义上的师兄,所以比较熟络一些。”
邓灼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说:“天兄,等会儿出发的时候,能不能让我贴身保护九小姐。”
问天瞄了一眼金子,心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入云居宝库里的东西何止千万,随便拿一点儿出来,都比这锭金子更值钱。
“帮个忙嘛!”邓灼把金子塞过来。
问天抬手将他推开,冷笑道:“邓校尉,师妹愿意跟谁待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收起你的金子,这东西没用。”
邓灼面色一沉,哼道:“天兄,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问天舒展眉头,很有兴趣的说:“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小城门校尉,能端出来什么样的罚酒,不管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小爷全都奉陪到底。”
说完,他转身就走。
邓灼气的直咬牙,一阵剧烈的喘息之后,他怒声自语道:“问天,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