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临死之前,让秦云去齐云山。齐云山究竟是什么地方?临死有托,妙空应该不会害自己才对。秦云想了想,自己也没去处,先打听一下齐云山究竟是何地方,再做打算。不过为了谨慎起见,秦云买了些胭脂水粉,将自己的脸画黑,眉毛描粗,又换了身小厮打扮,方才上街。
秦云打听了很久,终于在一个老年车夫那里找到了去处。
“若说齐云山,在这断桥镇,除了老子,没人知道在哪里。”
小地方,一般以特色景点命名。这断桥镇,便来源于镇子中间有一座白玉断桥。
“老子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曾有一个花姓人家的孩子要学仙,就托付老夫送去齐云山。那座山哟,”老年车夫狠狠地抽了一口叶子烟,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向往,“老夫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有仙气的山。若不是老夫舍不得老伴儿和狗蛋儿,老夫非得跟着去修仙不可。可惜后来年纪大了,狗蛋儿硬说老子是老糊涂了,小兔崽子,要不是为了他,老子怎么会放弃成为神仙的大好机会?”
秦云一脸“崇拜”地望着老年车夫,“那您还记得齐云山的路吗?”
老年车夫菊花老脸上满是忧伤,“可怜我那老伴儿走得早,狗蛋儿身体不好。已经三十多了,还未能娶亲生子。我这个老人家,也没几年好活咯……”
秦云想想,为难道,“我家老爷怕我家公子在齐云山过得不习惯,让我给公子带点儿俗世物品,顺带看看公子是否安好,回来给老爷报个平安。但是在路上遇到了山贼,我就落单了。夫人担心我不用心做事儿,半途私吞钱财,或者没见到公子就跑回去,在我身上下了‘仙术’,具体干嘛的也是没说”秦云挠挠头,一副回忆的样子嗫嗫道,“好像说是会在杀我的人身上下个什么东西……”继而回复方才声量,“现在如果回去,老爷夫人肯定怪我办事不利。所以我寻思着若是能见到公子,再回头报个平安,也算是功劳一件。至于钱……”秦云抿抿嘴,好像很犹豫的样子,“这样吧,你带我去,这块金子就是你的了。”
一大锭金子,足够普通农家几年的生活开销了。
车夫浑浊的眼中一亮,咬了咬金子,吸了一口烟,犹豫道,“这……路途遥远,恐怕需要一年半载……”
车夫见秦云犹豫,接着道,“小子,出了这个镇子,还不知道有谁知道齐云山。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喽……”
秦云左右瞅瞅,见无人在意这边,偷偷向老年车夫摊开手上的包裹,“这些都是老爷夫人给公子准备的,到了齐云山,分一半给你。”包裹之中,尽是从三人手中搜来的金银玉器。
“这……”
秦云心里暗唾这个老头儿想趁火打劫的心思。但是现下必须离开这里,指不定妙空的仇家什么时候找上门。秦云装作犹豫的样子,一咬牙,做狠心状,“这样吧,这块金子是路费,还有路上若是遇到需要住店订餐一类的事,还望丈人代为打理。包里的一半东西,到了齐云山就是丈人的了。至于剩下一半,等找到我家到公子,就当做后续酬劳。”
车夫眼睛一亮,他本来只是希望能多个一两成,若是秦云与他讨价还价,这么大一块金子也够狗蛋儿娶个漂亮老婆了。没想到……
“小子,遇到老子算你走好运了……”车夫抖了抖叶子烟,深吸一口,将金子揣进兜里,“小子,明天上午来这儿。老子回去交代狗蛋儿几句。”
第二天,秦云如约到来上了车。
秦云如此做法也有她的想法。她在老年车夫面前露财,是为了说明家世雄厚,并非老年车夫一人能够得罪,且身上被下了‘仙术’,明面上是苦恼无法直接回去交差,实际上是在警告车夫不要动什么谋财害命的小心思。故意装作不明世事的样子,更是让老年车夫觉得这是一只可以不用“害命”便能“谋财”的“肥羊”,只需要将人送到,便能得到他身上全部财产。
实际上,秦云还有其他考虑。这些东西是从那三人身上搜刮而得,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标记,留在身边,难免有些隐患。本来她还苦恼怎么用掉这些财物,既然这老车夫贪得无厌,那就将麻烦全部交由他处理好了。等到了齐云山,换回女装,谁也不知道跟在妙空身边的“小子”其实是一个小丫头。
一路上有了“大人”,并不需要秦云自己出面打理,加上三人留下的钱财,日子好过了许多。
一晃眼,半年时光过去。秦云在这半年内的时间内并未放松,但是她却留在了练气三层,毫无进展。妙行嵌入体内的骷髅头已被妙空拔出,伤势已经大好,未留下任何隐患,这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有时,秦云揣摩着赤骨珠究竟是何用,然而,自从那日赤骨珠从手掌上匿入体内之后,便再无踪迹,想来,这珠子并非现在的境界能使用。唯一让秦云放心不下的便是,若是枯骨寺找到她,她还如何应付。但是,这半年来,却没有遇上过危险。
“小子,到喽……”
秦云下车。
宏伟高大的青砖城墙之下,护城河围绕着悠悠流淌。十丈有余的吊桥之上车水马龙。
“老丈人,虽然我是小孩,但你也不能这样唬我。山和城我还是分得清的。”
“小子,齐云山是仙山,自然不会让我等凡夫俗子找到。不过齐云山每十年会在青城招选弟子,这也是二十年前那个大户人家的孩子那里听到的。如今算你运气好,正好赶上了二十年整。至于报酬嘛……嘿嘿……”车夫伸手,就想抓秦云手上包裹。
秦云抱着包裹后退一步。
车夫瞪眼,“小子,你想赖账不成?”
“我们的条件一是到达齐云山,二是找到公子。一来这不是齐云山,二来公子也没找到,东西不能给你。”
“你这小子,好没道理!老子现在就要,你不给也得给!”车夫想到他一个弱小的七岁娃娃,还能强过他这个走南闯北的汉子不成?再度伸手抓秦云,却被秦云反手一擒,“救命啊……来人啊……”
一队官兵骑马而来,“何事喧哗?”
车夫见救兵到来,忙道,“官……官老爷……这小子……他……他想杀我!”
为首的官兵哈哈一笑,“他?杀你?这么个小不点儿?要说你杀她还差不多。”
单从外貌上看,车夫虽然年事已高,但是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反观秦云,身材矮小,唯唯诺诺。瑟缩着抱着包袱,缩在一边儿。怎么看来,她都像是被欺负的那个嘛……
为首的官兵指着秦云,“你说,怎么回事?”
秦云将给车夫的那些关于给公子送财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缩了缩脖子,补充道,“这丈人送我来找齐云山,但是我一没看到齐云山,二没看到我家公子。他这就要索要路费,毫无道理。便就起了冲突。”
官兵一听“齐云山”三字,看秦云的目光顿时变得尊敬了几分,沉吟半刻,“我等世俗之人自然无法进入齐云山。若说是找齐云山,只能从十年一次齐云山招弟子入手。这车夫所言确实不错。”
秦云不想节外生枝,瑟缩着从包袱中拿出一粒金子,“官爷,麻烦之处,还望海涵。小小意思……”
“这……”
“官爷,现下误会解释清楚,便不要与小的们计较了……”
为首官兵哈哈一笑,收了金子,“弟兄们,没事了。晚上请大家喝酒去。”
车夫心中吐血,这小子……一大块金子就这样用掉了!这全都是他的金子啊……
秦云心道,照这样说来,到了青城,便是半脚踏入了齐云山大门。却是不知道齐云山收弟子具体是什么时候,有何要求。虽然说是让车夫帮她找到“公子”,可是她上哪里去找个“公子”啊?
“丈人,你最初不是说你见过齐云山?怎得现在找不到路了?”
车夫揉揉脑袋,天知道,他哪里见过齐云山?只是当时看着这小子好唬,这牛皮就吹大了那么一点点。“老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就看着齐云山的仙人那身儿白得跟豆腐一样的衣服,也知道齐云山是个仙气十足的地方。”
车夫见秦云未说话,心下一慌,忙道,“小子,老子好歹也带你来了青城。你可别赖账啊……”
“丈人,看样子找到公子实在麻烦,送到青城,也算是半脚踏入齐云山了。待找个安静的地方,定然付出到达青云山的那部分报酬。至于找到公子之事……”秦云故作沉思半晌,”那么这样,丈人帮我打听一下齐云山的消息,只要足够我跟着消息找到公子,剩下的皆是丈人的。办好此事,丈人也可早日回去一家团聚。”
车夫心中一喜,本以为这小子仗着功夫高要赖账,没想到上演了这出。进城尽心安顿秦云,打探消息等事自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