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子，若是能救，便救；若是救不了，那也是我尽力了。凡事都有定数，不能强求。”
“好一个不可强求！你无非是不想放弃赤骨珠罢了。何来那么多佛理？”骷髅头佛珠上骷髅无珠的瞳孔中红光一闪，秦云只觉腹中顿痛，“噗！”血喷如泉涌。
“你的师父待你也不过如此。不如先送你去轮回，早死早超生。”
“碰！哐当……”秦云被丢出去，撞碎了一个罐子。
妙音很想杀了妙行。即便妙空声称如何不在乎她的小徒弟，但这小徒弟的资质，并非普通。若想再找一个，恐怕极难。他倒好，一言不合直接杀害。现下连一个可能会是人质的人也死了，他们性命如何保障？
妙音深吸一口气，按了下突突跳的太阳穴，隐下一掌劈死妙行的冲动，“难怪师父总说，若要说天分，妙空师姐不是最高的，但要说悟性，全寺无人出妙空师姐其右。师姐，师父很想你。你已经是圣姑，一人之下，全寺之上，你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哼！圣姑……”妙空沙哑的声音带出一丝丝冷凝，“废话不多说，动手吧！”
动手？哪里动手？他们俩连人都没看到啊……
无论如何，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只有且必须合作。
两人持警戒姿态背靠背，阴风阵阵，鬼哭凛凛。
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有千千万万只小鬼在耳边凄叫……
“啊！妙……”
“啊！……”
接连一男一女两声凄凉的惨叫，只听到小鬼幽幽怨怨的哀嚎，衬着隐隐传来的雷声，显得愈发幽暗恐怖。
阴风渐渐散去。
黑衣人手执灯笼出现在入口之处。幽幽灯光，冥冥黑夜，只能看到黑衣人面覆黑纱，左臂之处空荡荡晃悠。
黑衣人一脚踢开地上的两具尸体，查了下秦云的伤势，摇摇头，“看来我们要缘尽于此了。”
一串佛珠抵在后腰处。
“妙空师姐，想不到我还活着吧？”妙行阴测测的声音从耳朵边传来。
妙空暗悔方才大意了，想来妙行杀掉了妙音，妙音血祭了赤骨珠，妙行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法，躲过了赤骨珠的杀意。
妙空冷冷道，“枯骨寺的人都是这般，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师妹也能当做踏脚板。”
“过奖过奖。枯骨寺重男不重女，女子皆炉鼎。想来师姐是看穿了这点，方才出逃的吧。可惜……”
“可惜妙音没看出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反倒被你利用了。”
妙行不置可否，“赤骨珠定然是在妙空师姐手上了。妙空师姐若是交出赤骨珠，师弟定让你死个痛快！”
语落，一颗骷髅头骨发出暗红色光芒，“噗！……”妙空吐出一大口血。
妙空脸上黑纱掉落，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妙行挑起妙空的脸，啧啧有声，“师姐曾是圣姑，只有长老方能动师姐。让师弟等看着好生心痒。可如今……红颜枯骨……看来这就是师姐最好的写照了啊……”
妙空脸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唇上鲜血显得异常妖异，宛如嗜血的魔鬼，“是么……”
“噗！……”妙行低头，一把匕首插入腹中。
妙空紧咬牙关，无视狰狞的骷髅头一颗一颗埋入后腰，吞下隐隐的血腥之气，匕首连插几下。“噗！”妙空终是忍不住喷出鲜血，瘫软在地上。
妙行晃悠悠地站起身子，骷髅头佛珠却是只剩下一颗，“呵……师姐……你终究还是要……啊！”
秦云运气，带起一道金光，匕首插入妙行的后腰。
妙行缓缓回头，“你……不……不可能……不可能……”
秦云咬牙，匕首带起一道道金光，对着妙行后腰连拔几刀。妙行再也说不出话，“咚！”一身，倒下。
“咳咳……”妙空脸色惨白，“小丫头，过来。”
秦云戒备地看着妙空，后者扯开一缕笑容，“你这次帮了我的大忙，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秦云盯着妙空，“我们两人气场相合。”
冷不丁的一句话，妙空瞬间明白。气场相合，意味着灵魂与肉体的相合度高。生命存在时间的长短，与灵魂与肉体相合度有关。而秦云的气场与妙空相合，意味着妙空的灵魂与秦云的肉体的相合度也高。换句话说，妙空可能——夺舍。
妙空努力扯出一缕笑容，在那毁掉的面容上，显得愈发狰狞，“既然你明白，就乖乖过来。你只是练气三层，就算在筑基修士面前，你根本不算什么。若是乖乖合作，便放你投胎转世。”
秦云冷静道，“相处一年，难道你没看出来本座究竟是谁？”
妙空疑惑，难道有什么地方，是她不知道的？妙空收留秦云，除了身边需要一个端茶送水的丫鬟，还有个原因，便是秦云与她气场相合，若不是因为秦云太小，且修为低下，妙空也不至于迟迟不动手。
秦云道，“果然是井底之蛙，且不说本座原本修为，就连本座是夺舍之后的躯体，也看不出。难道你就没发现本座身上的禁制？”
一个身体，只能夺舍一次。夺舍之后，对身体本源损伤极大，万万经不起第二次夺舍。妙空想到秦云的灵魂强大，给她疗伤的时候，也隐隐触摸到比本身力量更为强大的力量，不由得信了几分。可是……妙空一咬牙，“小丫头，不要以为你装作夺舍后的样子，便能骗过我。”
秦云冷笑，“呵……以本座现在的修为，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若是夺舍失败，本座可以重新投胎转世。而你……灰飞烟灭。”
妙空一愣，这……她从未听说，夺舍失败会导致灰飞烟灭。可是……看着秦云信誓旦旦的眼神，想到她之前的作为，还有知道夺舍需要气场相合，这都不像是一个七岁小孩该知道的事……她不由得信了几分。
妙空双手作揖，“前辈，妙空此生定然无望。望前辈答应妙空三件事，也让妙空死而瞑目。”
秦云怒道，“你不觉得，你强的时候便想夺舍，发现无法夺舍之时，便要求答应你的条件。天下岂有这么好的事？”
妙空忙解释，“前辈，莫要生气……晚辈可以治好前辈腹上伤口，并且以本门法宝赤骨珠相赠。以此答谢前辈。”
“什么条件？”
“第一，希望前辈功法大成之时，替晚辈向枯骨寺报仇；第二，晚辈有个失散的弟弟，望前辈遇到之时，照拂一二；第三，若是前辈有天衍之能，望前辈找出晚辈转世，引晚辈再次走上仙途。”
秦云故作深沉，略一思忖，“赤骨珠也说不上什么好东西，若是能治好腹上伤口，确实省了不少麻烦。而你所说三个条件，说好办，也不好办。皆是建立在本座功法大成的基础之上。”
秦云看不上赤骨珠，却是对腹上伤口更为关注。这更加确定了妙空不与秦云作对的想法。赤骨珠在门派之中抢夺得厉害，在大能修士面前自然不值一提。而对于只有练气修为的秦云而言，若是不处理腹上伤口，任其恶化，伤及根本，大道难成。
“那是自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前辈大道有成的基础之上。若是不幸，就当妙空是陨落在追求大道的途中了罢。”
“本座应允你。”
妙空催发功法，以手覆在秦云腹部，脸上间断闪烁着红黑二色。轻“嗤”一声，妙空“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黑血。妙空脸色青黑，“前辈，好了。”
摊开手掌，血肉模糊的掌心之中，嵌着两个骷髅头骨。然后对着腹部虚空一抓，腹上出现一个硕大的血窟窿，带血的掌心之上有着一颗赤黑色的珠子。
秦云不动声色接过赤黑珠子，“若有机会，本座会完成你的心愿。”
秦云方一接手，赤骨珠便陷入掌内，消失无踪。
秦云心中大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仿佛早就知道赤骨珠便是这样一般。
妙空道，“前辈，若是你没有去处，可以……可以去齐云山……”
妙空断气。
秦云探了探鼻息，终于断气了……
秦云卸下了警备，浑身瘫软坐在地上。自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能修士夺舍，这应该就是她的本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变成了小孩，而且与“前世”外貌相去甚远。方才只是兵行险招，还好镇住了妙空。秦云想到这里，一阵后怕，背心两鬓上全是冷汗。若是妙空仔细一点，或是细细观察她，或许就能发现一二。所幸……还好……
秦云脑袋里一片混沌。却是想到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随时可能有枯骨寺的人追查过来。休息片刻，体力回复得差不多了，便收走了三人的家当。三人身上的法宝除了妙行的骷髅头佛珠，就是妙空的赤骨珠。除此之外，还一小瓶辟谷丹、世俗金银之物和银票。辟谷丹有十二颗，足够一年所用。秦云想了想，辟谷丹得留着，平时还是老老实实吃食物，等不方便之时，这十二颗辟谷丹能派上大用场。有特殊标志的金银之物得找地方处理掉，不能让枯骨寺的人据此追查到自己。至于骷髅头佛珠太过邪门儿，还是不要带走为妙。借着已有的干枯稻草，一把火将三人全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