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关胜不住地呼唤“哥哥”,摇晃柴进的身子,柴进毫无反应。
“哥哥!”泪水在林冲的眼眶中打转,他快哭出来了。
“哥哥……”关胜也低下头,抚摸着美髯,不住摇头叹息。
“打啊,用力打!”柴进蓦地大呼小叫,睁眼看时,是林冲、关胜两个兄弟,看到林冲抹眼泪,便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林冲有点尴尬,解释道,“沙子进眼睛了……”
关胜看林冲出糗,有点乐:没想到啊,堂堂林教头,也会有今天。手上依旧抚摸着美髯,还好胡子够厚,林冲看不到自己偷笑。
“呵呵,不小心睡着了,”柴进轻描淡写地笑笑,“哎,许褚呢?打完一半怎么跑了?我还没爽够呢!”说完,伤口回应他似的火辣辣的疼,痛得他龇牙咧嘴。
林冲用蛇矛把绳索挑了,失去绳索的固定,柴进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这边关胜赶快扶住,搀柴进到椅子上坐下。
“哥哥放心,”林冲道,“方才,我和关胜哥哥在牢房北边放了一把火,火势猛烈,一时半会,怕是灭不了。”
“放火的事,我们梁山兄弟说第二,谁敢说第一?”关胜道,“呵呵,想称第一的,先问过我的大刀答不答应。”说罢,挺胸抬头,顶天立地,摆了个潇洒的pose,自我陶***着美髯,耀武扬威了一番。
“二位兄弟舍死相救,柴进有礼!”柴进向二人行礼。
“哎,哥哥说哪里话来?”林冲慷慨道,“林冲是作古之身,竟能让魂魄附在翡翠身上,与哥哥日夜相随……哥哥遇难,兄弟万死,亦要救哥哥于水火之中!”
“正是……”关胜是个傲娇的人,不擅长言情,心想还好有林冲在,自己说一句“正是”,也就糊弄过去了。
“为今之计,”林冲继续道,“要先计较计较,如何从这里逃脱……”
“正是……”关胜又说,林冲瞄了关胜一眼,关胜只装作没看见。
“哥哥你看,这是什么?”林冲卖起关子起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交到柴进手里,却是铜雀台形制。方才林冲和关胜进到屋子,林冲眼尖,一眼就看到角落里随意丢弃的柴进的上衣,从里面翻出一个卷轴,认得是铜雀台形制,便揣进怀里,这会拿出来给柴进看。
“林冲兄弟心细如发,我们且看看卷轴,说不定有逃脱的方法!”柴进道,看到关胜有点失落的样子,补充说,“那把火,关胜兄弟也放得好。”
“正是……”关胜的话只说一半,林冲截止话头:“先不说这个了……时间紧迫,咱们先研究研究逃脱的路径吧!”
关胜瞄了林冲一眼,林冲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是装作没看见。柴进将卷轴拉到监牢那部分,据铜雀台形制所指,这监狱建在地下,由一条旋梯通到地下五层,每层有五十间牢房,拘押的都是重要犯人。每层旋梯中央是一个关口,由侍卫把守。
柴进他们所在的是最底下那一层,即第五层。以旋梯中央为圆心,审问室和医务室都在西北方位,审问室在医务室西南方,二者相距不远。若非如此,林冲和关胜如何回来找到柴进呢?这五十间牢房,分布完全没有规律,其中的道路,混如迷宫一般。犯人就算想法设法逃出牢笼,没有地图,一时半会也不能走出迷宫。
“万幸这地图没被侍卫拿去……”柴进道。
“万幸他两个是贪恋财物之人,”林冲道,“只拿走了我们化魂的两块翡翠,没有搜到这个卷轴……倘使卷轴让许褚拿了,失去指引,想出去,怕是难如登天。”
“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爬上旋梯……这地牢建造得如此巧妙,纵是遇到犯人越狱,只要将地上出口严加防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犯人也奈何不得。”林冲又说。
“听貂蝉说,这铜雀台,是依据鬼才郭嘉的遗下的图纸所建。”提到貂蝉,柴进难免担心:她一个人待在客栈,希望别遇到危险……
“郭嘉遗计,可保天下也!”林冲赞道。
“没时间感叹了……”关胜撸着美髯,说,“我们先行离开此地……那两个侍卫,虽被我们挪了地方,此刻怕是已经苏醒……许褚知道中计,只是时间问题,无论火灭抑或侍卫告知,他必定返来。”
“那,去哪里是好?”柴进看着地图,一筹莫展,“哎……”他突然灵光一闪,“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事要办。”
“哥哥要做什么?”林冲道。
“你二人可记得来时的路径?”
“我们平时化魂在翡翠中,视觉、听觉只是模棱两可,却因祸得福,练就了老马识途的本领。”林冲回道。
“老马识途?二位兄弟,竟如此厉害?”柴进两眼放光,想夸他们两个,关胜却一脸为难。原来就算同样化魂在翡翠里,每个人的因缘际会又各不相同。林冲心思敏捷,沙场对阵,往往以巧破力,别有匠心。关胜不同,他天生神力,兼具武圣关羽祖传刀法,自负天下无敌,为人便想得少些。
因而这老马识途,不是林冲和关胜并驾齐驱,仅有林冲单骑而已。“我以为关胜哥哥与我一样,会这盲记道路的功夫。”林冲笑道。
“并不会……”关胜挑起眉毛,不以为然,在他眼里,不过雕虫小技罢了。
“兄弟,那请问你能不能带我回到那牢房?”柴进问道。
“那是自然,哥哥随我来!”林冲也不问柴进回去做什么,拿出布条,将眼睛蒙了,一骑当先,柴进和关胜紧随其后,一路曲曲折折,转眼便来到牢房之外。
“策兄,”柴进道,“阿柴来也。”
只见策兄掩在阴影之中,低着头,鼻子上划过一道伤疤,鼻子以上看不清楚。柴进借了关胜的大刀,一刀下去,砍掉了牢房的锁。
“呵呵,没办法,我要收回那句话了,”策兄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你也多多少少,有点男人的浪漫么。”